配货市场:他们是这样骗人的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今天在这里引用一篇调查资料,让大家对配货市场的黑幕做一定的了解。
■运作方式
李四原来在西北工作,一个偶然的机会来到石家庄。由于熟悉货运业务,他紧邻公路的住所旁每天都停着来自全国各地的大货车,李四灵机一动,何不利用这些“天时地利”赚点钱?
那时,石家庄的货运信息中介还很少,生意相对比较好做。李四说,做货运信息中介,只要加入“联通”或“八一”货运信息网络,安装一部固定电话和一台电脑,印上几盒名片到各个企业发送以争取货源,再租上一个小门脸就可以坐等电话,靠磨嘴皮子挣大钱了。
李四是白手起家的,现在说来很多人都不敢相信。他免费加入了一家货运信息网,配备了一部手机,每天只要问清楚停在住所附近货车的型号、需要去的地方,再将这些信息通过电话发到货运信息网,然后在家里坐等电话,为货车找到货源后,就可以挣司机50元到100元的中介费。李四说,他每天可以挣400元左右,除去电话费,一个月赚1万元很轻松。
李四说,不要看货运信息中介的门脸很简陋,并口口声声称“哥,我就赚几个辛苦钱吃口饭”,其实他们一年至少可以赚15万元。而且他们挣了钱不登记,工商部门也没法查,偷漏的税款就是国家的一大损失。
■卖车卖货
石家庄配货市场与其他城市有很大的不同。以广州为例,广州有好几个大型的停车场,冠通停车场主要停放河北、东北方向的车辆,天虹停车场停放江浙闽等东南地区的车辆,海虹停车场则停放西北地区车辆,同德货运市场以托运站为主,停放全国各地的零担货运车辆。在广州并没有货运信息中介,货主可以到停车场或托运站发送、托运货物,也可以直接到停车场找司机面对面地商谈。这样做的一个好处就是,货车停放有序,既增加了停车场收入,又提高了货运效率,减少了“中介”环节。
而石家庄仅有华明一个大型停车场,由于建在二环以内、货运信息中介杂乱无章,车辆乱停乱放现象严重。由于货主不知道所需车辆停在哪里,来自全国各地的司机也不知道哪里有货,司机为找到一次货源,至少要和两个以上的信息中介打交道(有的甚至要通过5家信息中介),交两份以上的中介费,才能与货主联系上。正是石家庄货运市场上的诸多不成熟条件和多数货运信息中介机构的不法存在,为信息中介之间隐瞒事实、进行不正当竞争提供了生存空间。
在石家庄,配货市场上是这样一个流程:
货主电话通知信息中介a要求配车;
———信息中介a向“联通”或“八一”货运信息网络发布信息,说明要去的地方、货物情况及运费;
———其他信息中介也可以发布同样的信息或手上有车与信息中介a联系;
———信息中介a要求货主提高运费,并要求提供车辆的信息中介b降低运费;
———信息中介b则要求司机降低运费,并要求信息中介a提高运费;
最后,这四方达成协议。货主所付出的运费为:司机得到的运费+两家信息中介的费用。
信息中介b发送信息时,其他中介也可以发送同样的信息,这样就有可能是3、4个信息中介或更多的中介发送了同一个信息。为了追求更大的利润,一个信息中介向另一个信息中介隐瞒货物的实际情况,让货主尽量多掏钱、司机尽量少收钱,以使自己尽可能多得几百元的中介费。这些信息中介在没有任何车辆、手续的情况下,没有任何风险、轻而易举地就赚得了巨额的钱财。
李四透露,由于石家庄的货主不知道去哪里托运货物,一般是打电话给信息中介。信息中介一看“货”来了,为了“套牢”货主,手上没有车也谎称有车,然后到网上寻找合适的车辆。货主再打来电话时就说,你得将运费涨点,并列举出一大堆理由,比如车少和超载罚款等。
然后,货主很着急,一遍一遍地打电话,信息中介就说,车马上就到了,正在卸货呢。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车,而是正急着在网上寻觅。在约定的时间里,信息中介没能找到合适的车辆,就骗货主———等下回吧,下回你少出200元,我给你调车,事实上是口蜜腹剑,等下回猛宰你,挣回上次支付的电话费,并获取更大的利润;如果货主从其他地方找到车,信息中介就有理由谴责货主———车来了,你怎么从那个地方调车呀。
李四说,不知道有多少货主被信息中介用这种方式欺骗过,电话中所说的和实际情况是两回事。有的是几家信息中介私下里达成协议,一方有车或有货时,就与其他中介之间互相转卖,卖车卖货,都可以挣钱。有些路边的信息中介,为了吸引司机,便使出一些“促销”手段,比如免费停车、免费住宿、免费提供早点等,目的就是为了“套牢”司机,然后赚取中介费。
李四说,为了赚取更多的钱,各信息中介之间也互相拆台,恶性竞争,有时为了一笔中介费,竟大打出手。
■威逼利诱
信息中介让货主提高运费、司机降低运费的目的就是赚取高额中介费,当他们看到煮熟的鸭子要飞时,不惜采取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来做成这笔交易。
李四说,石家庄一货主想将23吨货物运往唐山迁安,运费2300元,通过两个信息中介,与回唐山的司机达成协议。为了迷惑司机,信息中介与司机说货物需要运达唐山市,而装好货写运单时,司机才发现目的地竟是迁安。因为唐山到迁安一带对货车的超载现象罚款很厉害,在不增加运费的情况下,司机觉得不合算,所以宁可白交中介费用,也不拉这批货了。这时,信息中介也很“客气”,“不拉可以,我们马上找吊车将货物卸下来,但1500元的费用,得由你来出!”司机没有办法,只好把货拉走。
李四说,信息中介为了自己的利益,从中作梗,互相蒙骗,造成了信息严重地不对称,以致在交易过程中出现很多问题。譬如信息中介有时对司机说是30吨货物,等到装车的时候可能是35吨或是更多。如果运费不做调整,司机肯定有气,大致表现在:司机宁可白交信息中介费用,也要重新寻找货源;司机不情愿地装上货物,但快到终点时停车,打电话要求增加运费,否则不达目的地;还有的司机一气之下,直接把货物卖掉,从此杳无音信。
记者暗访发现,很多信息中介里环境脏乱,几把椅子、一两部电话、一台供查阅信息的电脑就是全部办公设施,老板则一边向对方抱怨运费的高与低,一边在写得密密麻麻的本子上做记录,然后再按着自己的意愿,将篡改后的信息传达给另一信息中介,或货主或司机。
记者还发现,货主、司机与货运信息中介签定的协议书上没有公章。除货运的协议内容外,最后还附加了一条“注意”:介绍单位只负责联系货物和运输车辆事宜,出现其他问题,只管提供车辆的证件存根,其他情况概不负责。这样,货物一旦丢失,信息中介就可以甩手不管了。
■货主货物“蒸发”
藁城的老剧有一批货要运往沈阳,10月11日,他拨通正定一家货运信息中介的电话,说明了自己的要求。这家信息中介是他的老关系,虽然听说过很多人在托运货物中出现这样或那样的差错,但他们以前的合作一直愉快,他很信任这家信息中介。
正定的这家信息中介手上并没有合适的车辆,就从石市其他信息中介调来一辆去沈阳的车。经过讨价还价,老剧同意以1500元的价格,将5吨棉纱运往沈阳。该车司机孙某则分别向以上两家信息中介支付100元的信息费。信息中介与司机孙某、老剧签订的“货运信息运输协议书”上显示,孙某是黑龙江省佳木斯市某镇人,并留有他的住宅电话、手机号码及他“同学”的联系方式。
孙某答应11日装货,13日到达目的地———沈阳的一家工厂,货到付款。然而,13日这一天,老剧在沈阳的联络人并没有收到货物,司机孙某也联系不到了,孙某的“同学”也称不认识这个人,货运信息中介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老剧每天不知道要拨多少次电话,但没有任何结果。他不得不承认———这批货物丢失了。
10月25日,老剧终于得到消息———那批货物运达沈阳。失而复得,本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然而,让老剧始料不及的是,这件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货物并没有卸在事先约定的地方,而是卸在了沈阳的一个货运站;货物已经到达很多天了,每天要交纳100元看管费,光这一项就得1200元;这批货物在天津中转了一次,托运方就是原来的司机孙某,“货到付全程运费8600元整”,还少了13包(每包25公斤)货。
因为货物丢失一部分,老剧一开始并不想提货,但沈阳的货运站说,就这些货,你爱提不提,反正每天得交100元的看管费。考虑到对方的工厂等货已经10多天了,老剧只好决定提货。
在这笔生意中,老剧本来可以稳赚三四千,到头来,费了不少事,还得赔上1万多。况且,他与客户之间的“恩怨”还没有了结,推迟10多天交货,他能不能拿到货款还是一个未知数。
老剧找到货运信息中介讨说法,货运信息中介说大家都是受害者,他们事先并不知道司机的情况,也没有办法找到司机,更没有能力赔偿他的损失,只答应以后免收老剧一两千元的中介费,算是表示一下。
其实,老剧还算是不幸之中的“幸运者”,他的货物最终找到了,不知道有多少货主的货物被运走后,司机连同货物永远“蒸发”,再也没有人对此负责。有关部门的调查显示,类似这样的情况,车主、车主的身份证、驾驶执照等证件全部是假的,留下电话的卡号是不记名的神州卡。
■车主一样面临风险
货主头疼自己的货物能不能安全抵达目的地;其实,车主一样面临风险。
藁城司机王某“喊冤”说,自己经常是通过好几个信息中介才能找到货,有时甚至要转移四五个中介机构,每个信息中介都得交一二百元。更有甚者,交了中介费,跑了冤枉路,也拉不到货。
有一次,王某想通过当地的一家货运信息部找货源,这家信息部手上没有货,就将他“卖”给新乐的一家货运信息部,经协商,他可以到霸州某地拉家具。向当地的和新乐的信息部各交200元之后,王某前往霸州。
到达霸州后,王某发现,信息部所说的与事实不符,那里的货物并不能装满他的车。这让王某很为难:车装不满,挣不了钱;不装吧,400元的信息费和来霸州的路费就白白花掉了。他只好在那儿等,看能不能再配些其他的货物。结果,在霸州等了3天,也没配到货,王某只好打道回府。
在这笔生意中,王某共支出近千元,什么也没做成,还耽误了四五天时间。王某把自己掏冤枉钱的原因归结为:石市货运信息部门不规范,他们为了挣到中介费,不惜牺牲司机的利益。
■信息部也有烦心事
石家庄市区及郊县大大小小2000多个货运信息中介机构,主要利用“联通”和“八一”两家的网络发送货运信息。“联通”公司有关人员介绍说,加入货运信息网络的手续十分简单,只要按时交纳费用,公司不干涉客户具体怎样操作。目前,联通货运信息网络在石家庄及郊县范围内有1000名用户。
省会一货运信息中介的安女士说,这个生意很不好做,竞争十分激烈,挣钱越来越难。安女士说,司机和货主的抱怨她们都知道,但她们也没有能力核实外地司机的真实身份。今年4月,她介绍石家庄一司机将40箱维生素运到乌鲁木齐,而运达的只有37箱,另外3箱就莫名其妙地“蒸发”了。现在,货主一直追着让她赔偿6000元的损失。她去找司机,不是手机欠费,就是家里人说不在家。安女士很委屈,自己只挣了一二百元的信息费,却摊上了6000元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