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头目倾诉黑道生涯
1日上午,一操普通话的神秘男子主动约见记者说:“我14岁就混迹社会干过不少坏事,几年前带着20多个兄弟在全国多个车站行骗,但我准备在明日的36岁生日宴上金盆洗手,希望今后能以自己的诚实劳动建设未来……”“我姓刘,在金盆洗手前想把自己一些真实想法告诉你,希望能对一些人有警醒作用……”
昨日(2日)下午,记者应约与神秘男子进行了长达3个小时的对话,在他一双警惕眼睛的监视下,记者听到了“七十二行骗为王”的诸多内幕及防骗技巧,还听到了一个“边缘人”的内心忏悔以及渴望过正常人生活的强烈愿望。
引子:神秘约会一变再变
昨日中午1时20分,记者提前10分钟来到见面地点——本报旁边的华兴茶楼,却未发现一个体貌特征为“身高约1.75米、身着黑色夹克、夹黑色公文包”的中年男子。
1时31分,刘先生突然打来电话:“堵车了,我还在人东路口。”如同第一次接到神秘电话一样,记者的手机未显示对方的号码。15分钟后,记者再次接到刘打来的电话:“干脆你到大慈寺门口,我们另找一个地方,你一个人吗?”记者当即表示是一个人并立即赶到。
在大慈寺门口,记者电话又响了:“看到没有,斜对面有一个磁卡公用电话亭,你去看一下电话号码。”记者过去看清号码后,公用电话随即响起:“对不起,不是我不信任你,我们还是在电话中谈的好。”
第一幕:“从良”打算
为儿子上户口上得好难
一番关于电影《黑白森林》、《无间道》的对话后,记者掏出笔记本准备记录,并从电话亭中探出头朝四周看了看,但在目光能及的范围内均未看到有中年男子正在打电话。“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决定金盆洗手的?”记者切入正题。刘的回答出乎记者想象:“跑了两个星期都没能给儿子上到户口!”
“上户口对我们来说并不困难啊?”
“对你们不困难,可要我拿出户口本、结婚证、准生证等等却太困难了!像我这样在道上混的人,恐怕以前没有几个考虑过这些问题,都以为只要能和心爱的女人一起生活、生个娃儿就行了,根本不在乎是否要扯结婚证、要给儿子办准生证。”刘说。
自己和妻儿都盼正常生活
谈话进行了约20分钟,刘突然说:“我接个电话,过几分钟再给你打来。”
约10分钟后,公用电话再次响起,说话的人操一口地道的成都话:“不要奇怪,我老家就在崇州,14岁到成都混。”刘一改普通话,并主动介绍说,自己在家排行老四,1998年在广元认识了一个至今未办登记手续的老婆,一个没有户口的儿子已满5岁。
“老婆一直只知道我干的不是正行,但不知道我究竟干的哪一行。她希望自己和儿子今后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明天是我的生日,我将当着道上朋友的面正式宣布自己的决定。”刘说,他此举80%的原因是考虑到妻儿,20%的原因是良心受到谴责,甚至可以说是为了赎罪。
第二幕:“第一桶金”
帮人出点子“赚”回首桶金
“提醒一下,你不必到处乱看,你是看不到我的,相反我能清楚地看到你。我绝对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所以希望你尊重我。”刘在电话中警告记者。随后,他在记者的引导下讲起了“赚第一桶金”的经过。
1983年5月到成都后不久,年仅14岁的他在一个偶然机会中认识了在成都靠抢劫、盗窃为生的两个阿坝人和一个重庆人。靠他出的点子,他策划并参与的第一笔“生意”轻易得手,他因此分得100元。
犯下抢劫案他乡被判刑
据他称,至1987年,他靠这种方式辗转全省数个城市挣下7万多块钱,然后转至一沿海城市开餐厅,谁知所租房屋为拆迁房,经营3个多月后即被拆除,投资的6万元一去不复返。“后来我就联合几个四川人在那边开了一家歌厅,就是搞色情场所。钱挣了不少,但跟我的第一个女人却因我生活放荡离开了我,几个月大的女儿跟她,我给了她12万。”刘在南方“闯荡”的几年中因一起抢劫案,他被判过有期徒刑1年。刘说,过完生日,他就将带着妻儿到西北去重新开始生活。
第三幕:“得意”之作
自吹自擂:一小时骗回一千元
与神秘男子刘先生的对话并不顺利,他在讲完自己在南方“发展”的情况后又借故中断电话,几分钟后,公用电话第三次响起。
“1995年左右,我从南方回到成都,还是觉得‘七十二行骗子为王’是对的,不带暴力色彩又不容易招惹‘冷把子’。‘冷把子’指的就是警察。”刘说,他的队伍后来逐渐壮大到20多人,足迹遍布全国多个车站。至于是如何行骗的,刘说:“其实很简单,我经常看你们报纸,包括你写的一些文章也对我们的骗局进行过曝光,就是在车站、列车上冒充老乡玩丢包游戏。”刘停顿一下后又说:“你信不信,我分文不带一个人上街,不出一个小时至少可以揣1000块钱回来。”
故意炫耀:骗了富商14万巨款
记者随后采用激将法激他说出行骗手段,刘果然中计并向记者炫耀其做过的最得意的一笔“业务”。“有一年我们在南京给一个体面人设局,我假装丢了一个装有几千块钱的钱包,搭档装好心人一起帮我找。见那人走过,我忙追上去问他是不是看见钱包了,哪晓得他拉开皮包竟说他包里有10多万,这点小把戏骗不了他,还说如果缺钱就给我几千块!”
刘和他的搭档立即装出一副可怜样:“几千块钱倒是小事,可包里还有一张不记名支票,50多万啊,那可是我从四川到这边来为厂里买设备的钱!”搭档也在旁边帮腔。好说歹说,阔老板的同情心被激发出来,在去根本不存在的“办事处”的路上,他被刘的搭档以850元一颗购买两瓶“美国治哮喘特效药”骗走14万元。
第四幕:圈中秘密
圈中秘密喜欢给乞丐大钱
“我以前有10多个兄弟专门在绵阳到成都的火车上冒充老乡骗回家民工,这些民工往往轻信下火车后搭老乡的便车可以省路费,哪晓得身上的血汗钱因此就没了。后来,我带的徒弟越来越多,在全国数个车站活动的称得上是我徒弟的大约有25个。”刘说。
在被他们欺骗的人群中,约60%的人为民工,40%为中高收入人群,刘本人比较得意的还有一件事:“用药片骗人。药片本身没有任何文字,说明书为全英文,但却把它胡吹为美国抗癌特效药。没想到对方竟摸出一把枪,再三说不能骗他。结果我从他那儿骗走4000多元,后来才知道他是当地的副检察长。”
“不过干我们这行的人倒是帮助过不少乞丐,因为我们的行规就是只要有人向你伸手,你就不能让对方空手而回。你有时会奇怪,咋有人一出手就给乞丐50元、100元呢?要不他没有零钱,要不就是他是我们圈里的人。”刘说。
第五幕:自揭骗术
良心不安:狂骗民工不好受
“你们这些年骗过那么多人,特别是靠苦力却收入低微的民工,行骗成功后真的就心安理得、不怕事发后被人报复吗?”记者问。刘坦言并不清楚有多少人被他们欺骗,但他说:“我们不靠暴力,应该没人找我们报复哦。一定程度上讲,我们还是脑力劳动噻!”记者立即对他进行了批判:“你们已经扰乱了社会秩序,特别是骗民工,你们真的就心安理得?!”
这时刘的傲气减少了一些:“是啊,我儿子现在每天至少要花30元,而这些民工辛苦一天又能挣多少钱呢?你别说,近两年一想到那些民工糊里糊涂将钱交给我们,有时心里也不好受。”
防骗绝招: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既然你给我谈了这么多,能不能从你的角度谈谈如何防骗?”刘接受了记者的建议,他说,“三种人最好骗,一是确实见识不多、社会阅历差的人,二是贪图小便宜的人,三是自以为聪明的人。第一种人以民工、妇女和涉世未深的人为主,比如常在火车上使用的‘老乡’骗术主要针对的就是他们;第二种人最为普遍,‘丢包’骗术何以成功率高,你想包里有巨款又见者有份,有多少人经得起诱惑?第三种人就像被我们骗了14万元的那个老板一样,属于典型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几个人轮番诓他一阵就成了。”
刘最后把防骗绝招总结为两句话: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不要和陌生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