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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卧底探寻丐帮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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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前,长春市的乞丐问题曾一度引起各界极大关注,长春市内的众多乞丐多是些什么人,他们活在怎样的环境下,过着怎样的生活,如何解决各种需求,包括为什么要做乞丐,这些都是人们所不了解的。日前,本报记者假扮乞丐,混迹他们中间七天七夜,观察他们,倾听他们,了解他们身后的故事,倾听他们的心声。
     6月9日晚 小阵雨
     走进丐帮公寓
     听着呼噜声睡去
     领我进入长春市三道街“丐帮公寓”的是一个残疾人,干过三年乞丐。
     他向众人介绍了我,说是他的小兄弟,走投无路,想吃“百家饭”。接着向我一一介绍:这是德哥,这是刘哥……
     刘哥的年纪最大,看起来有50多岁,有家室。他总是捧着一个小单放机听佛经,他知道什么时候哪的寺庙里有“开光”,因为他知道“开光”的时候容易要到钱。在这里,他和德哥一样,几乎不在长春市,总是来往于各市之间,赶集一般追随着各寺庙的开光仪式。
     德哥40多岁,和刘哥一样,也是专找“开光”的。德哥脾气大,大家通常都敬他几分,他告诉我:“只要不惹事,手脚干净,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德哥看看我,说我不适合趴着要,“你先跟‘板牙儿’看一天,学学。”他指了指刚从外面回来的一个小孩。
     19时许,德哥、“板牙”和“秃耳”开始打牌,一元一张地“填坑”。这个晚上,德哥输了146元。他说,今天手气太背,一整天输了200多元。
     20时许,人陆续回来,算上我,这个原先只是厅室的屋子里住了9个人。屋子里有电视,但看不了,因为遥控器被以前住过的一名乞丐顺手带走了,那名乞丐同时带走的还有三张麻将牌,每种花样一张。屋子里有白炽灯和日光灯,但不能同时开。有厕所,但没有水箱。有水龙头,但每天只有早晚5点供两个小时的水。惟一能用的是一台落地电扇,不过现在没人用。9个人就住在这种地方,盖着散发着霉馊味儿的被褥,枕着带有浓重头油味儿的枕头,闻着来自脚丫、头发、皮肤以及烟头发出的气味,每个人都可以自由自在、肆无忌惮的放屁吐痰。德哥让我选了一张上铺,因为上铺没有虱子。
     夜里,大家各自睡下,“拐李”呼噜如雷,每到尾音如同撕开布帛一般刺耳,让人听得肚子里刺痒,忍不住想把肠子掏出来挠挠,又或者直接用手将他嗓子里的塞子拔出来,但在这个屋里,如此惊人的呼噜只影响到了我一个人。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沉沉睡去。[
     6月10日 晴
     跟“板牙”要钱
     初步了解丐帮生活
     醒来的时候是6点多,今天我要跟着“板牙儿”去要钱了。“板牙”今年21岁,手脚灵便,他7岁吃“百家饭”,到如今已是14个年头,是这里乞龄最大的。
     他对于这一行,以及广场一带太熟悉了。一路上他不停地向我指认哪些是小贩,哪些是妓女,不时地还会上前和他们搭讪。
     到了重庆路,“板牙”从布袋里取出了自己的行头,一个破铁罐,一件破坎肩,用牛仔裤改的围腰和护膝,穿戴好后,他迅速地往地上一趴,爬着要钱。我就坐在一边,看他在这150米长的人行道上,来回爬着,一边还拿自己流行歌曲改编的歌,扯着嗓子唱着“好人一生平安”,累了趴在地上休息一会儿,然后继续。路人不时扔下几个硬币,或者给半瓶水,或者是一些吃的。每要到吃的和喝的,“板牙”总会示意我过去分享。这一天,板牙给了我一个粽子,一张卷饼,半瓶可乐。
     路边给人称体重的老人指着一名扫街的少年告诉我,这个小孩今年17岁,还有哥哥,他们是家传的乞丐,母亲就是乞丐,生下他们后带着哥俩继续要钱。后来,母亲意外身亡,哥俩相依为命要钱度日。就这样过了几年,他们栖身的小屋赶上拆迁,他们分到一套房子,没多久,弟弟找到了扫街的活,一个月挣400元,加上捡瓶子能挣200多元,哥哥在外拾荒也能捡上几百元,现在哥俩的生活也算过得去了。
     到下午4点半,“板牙”收工了,这一天收获不到20元钱,代价是他在这里来回爬行了20多趟,3公里有余,浑身灰土,如同换了一身皮肤。我问“板牙”累不累,苦不苦。他笑着说,又能健身,又有人给钱,不苦。我不由诧异,他接着说:“就得自己想开,做人要开心,你别看我不识字,但别人说的话我会听。一天听一句,一百天,我能听一百句,都有道理。”
     “板牙”告诉我,夏天的时候活儿不如冬天好。“冬天的时候我都是光着膀子要钱,冻得不行了就到百货大楼里面暖和一阵,冷是冷,但也真下钱,一天都能有个七八十块钱。”[
     6月10日晚 雨
     夜里谈女人
     21岁乞丐经验丰富
     回窝才发现,屋里就剩下“板牙”和“大眼”,“大眼”说,其他人都有残疾,全上敦化赶端午节的“开光仪式”去了。德哥是最早走的,两天前他才刚从敦化回来,今天又走了。“大眼”告诉我,像德哥和刘哥这样专跑开光的,每次都能要回三五千元。“德哥的脚冻伤后截了,每天换药就得60多元,加上日常开销,要是只在长春要钱他早就死了。”
     “板牙”做了两碗土豆炒白菜和一碗炒鸡蛋,盐放多了,被我们笑骂,就着“大眼”炒的半碗猪肺我们三个喝起了酒。
     “大眼”顿顿离不了酒,酒一喝开,话也多了。“大眼”告诉我,这屋里除了刘哥,其他人都蹲过牢房,比如“板牙”曾因为偷铁进过半年看守所,比如德哥因为伤害罪在镇赉监狱呆过8年,他自己因为抢出租车也在18、9岁的大好年华进入镇赉监狱服刑6年……入夜。
     雨还在下,屋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大眼”说起了他在监狱时的经历,讲他们怎么生吃老鼠、毛虫和蛇,讲怎么给新来的犯人立“规矩”,包括讲他在监狱因为打架被关“水号”以致几次下来失去了性能力,并说这样也好,让他现在能省下不少钱来喝酒。
     “板牙”则正好说起了他几个月前在白山,花30元钱找了一个19岁的女人,说那女人白白胖胖让他至今念念不忘。
     “板牙”以前也有过女朋友,不过他只说自己在饭店干活,和那女孩儿好了一阵就自然散了。“板牙”精力很旺盛,和许多血气方刚的乞丐们一样,以前手边有闲钱的时候也会花上三五十元找个女人,现在手上拮据,大多时候就自己用手解决。虽然只有21岁,他的经验已相当丰富,说起不同年龄段女人的差异来很有一番心得。
     “板牙”说过几天领我去滑旱冰,顺便找机会搭几个女孩。[
     6月11日 阴有雨
     第一次要钱
     好心人帮记者找工作
     从今天开始,我开始要钱了。“板牙”告诉我,这一行可以叫“吃百家饭”,可以叫“要钱”,但忌讳说“要饭“。
     我四肢健全,不可能像那些肢残乞丐那样露出残缺的身体来换取人们的同情,也不会像“板牙”那样满地爬着要钱。
     针对我的情况,“板牙”曾给我出过主意,他让我把脚趾抹上墨汁,假装是得了“脉管炎”,没钱医治;后来又说不如干脆写“求助”,于是我就找来纸板,开始写上一些“父亲自杀,母亲外出躲债,寻亲失败”之类的话,然后就是伸手要些路费,最后是千篇一律的“祝好人一生平安”。
     清晨5点多,我穿着板牙的夹克衫,到三道街江山商厦早市要钱。夹克很小,将里面的衣服都窝在了一起,我双手抱膝坐在几块泡沫板上,两眼无神望着身前的“求助”纸板以及一边放了两块多钱硬币的钱罐,当有人扔下钱时,我就点头致谢。
     从5点多到7点多,我一共要到了1元2角钱,少得让我有些难堪。更让我难堪的是路人的议论,一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在路边要钱,确实让人很难接受。我在最初走进那间公寓的时候,虽然德哥没多问什么,只说既然要干这行,肯定也是遇到了难处,但我还是说了一些编出来的经历,说跟着哥哥来长春,后来哥哥出事一直没有消息,我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让他们相信,我是要些回家的路费,同时等哥哥的消息。
     7点过后,我和“大眼”到了般若寺门前,“大眼”让我在大门东侧要钱,“‘半死’在那边,你俩还不熟,别过去,也别过来找我,就当咱们不认识。”他说的“半死”是个残疾乞丐,后背上打着钢钉。“半死”冬天也在我们那个小屋住,但他身上的味儿太大,所以夏天只能在露天睡。
     般若寺门前一向是乞丐的高收入区,遇上庙会等活动还常常会有不少意外收入。不久前庙会的时候,如意门前有人散财行善,给的全是百元一张的钞票,一直扮瘸子的“大眼”听到消息拖着拐杖就飞奔过去,抢着往前挤,甚至后来把拐杖都弄坏了。“大眼”告诉我,如果有人来搭话,千万别搭理,因为在这里,不仅乞丐通过骗人要钱,还有人专骗乞丐的钱,比如提出替你买饭,结果骗到钱就没影了。“大庙门前就是一圈骗子,相互骗,最后总有一个倒霉蛋。”[
     今天是端午节,但是我在这里并没要到多少钱,因为我才要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有一位好心的路人非要给我介绍工作,我推说没有证件,还被人骗过,一个劲儿的拒绝,反被误会是让人控制了,这位好心的女士当即劝我:“别怕,我帮你报警。”
     无奈之下,只能跟着她去劳动力市场转了一圈。我曾怀疑她可能是其他乞丐找来撵新人的,又或者是给人介绍工作从中抽头的,甚至怀疑她可能是人口贩子,但最后我很是无奈的发现,她真的是一片好心,还是一位俗家弟子。费了好大劲将这位好心人打发走,已是下午了,而且天阴沉沉的快下雨了,这就意味着我这一天的收入总共还不到10元。
     晚上,小屋里并没有多少节日的气氛,今天的那场雨让大家收入都不好,冷清的人气伴着几个冷粽子,一盘炒鸡蛋,当然还有啤酒,没多久就睡了。
     6月12日 晴有阵雨
     乞丐“泡妞”
     不敢说出自己身份
     般若寺门前我不敢再去了,我怕再遇到那位好心的俗家弟子,于是我去了红旗街,在欧亚商都一带要钱。这次没有遇到什么干扰,但还是没要到多少钱,这一天下来依然不到10元钱。让我感到有点意外的是,我在这儿没有收到多少路人异样的目光,我不知道是这一带的人们太忙碌了,还是对这样的景象太习惯了。
     下午4点半,我收工回到公寓,依照我和“板牙”之前的约定,我俩晚上去滑冰场“泡妞”。“板牙”说,到冰场里,见着不太会滑的女孩,就可以过去搭话,教她滑,握着她的手带她,慢慢几圈下来,大家熟了,留个电话以后再约出来吃饭,培养感情。“反正谁也不认识谁,就算被拒绝了也无所谓,多试几次总会有机会的。”他笑着告诉我,他在这个冰场已经混了好几年了,以前的那个女朋友也是在冰场认识的。
     晚上7点多,我们来到永春路上一家旱冰场,门票10元。“板牙”经常来这里玩,旱冰的水平也不错,只是动作看上去总显得僵硬。[
     我滑了一会儿就坐在一旁看他,“板牙”很快就找到一个还不太会滑的女孩,上前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拉着女孩的手带着她慢慢在内圈滑了起来。之后的近一个小时里,“板牙”和那个女孩就一直在一起。我们带着满身的疲惫和臭汗离开的时候,已是第二天1时许。
     后来“板牙”告诉我,那个女孩儿是个中学生,给他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但遗憾的是“板牙”最终还是没记住。“板牙”依然说自己初中毕业,在饭店里打工,一月挣500元。其实 “板牙”一个月能挣1000元左右,但他宁可说自己挣500元,他不能让对方知道他是个要钱的。就像“板牙”喜欢百货大楼里一服务员,但他知道自己只能想想:“她知道我是要钱的,这辈子都看不起我,就算她肯跟我好,她的姐妹也会笑话她。”他的声音越说越低。
     6月13日 阴有阵雨和冰雹
     沦为乞丐
     没有谁心甘情愿
     去敦化的人里,只有刘哥回来了,因为这次活儿不好,大家都不甘心,打算再要几天才回来。“板牙”今天没出去干活,上午睡觉,下午去了浴池,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最倒霉的是“大眼”,冰雹直接把他堵在了国际大厦。
     回到屋里,刘哥没有出门,我和“大眼”就比较着今天的收入,我在重庆路要了3元9角,他大庙要了7元2角,加起来刚过10元,我俩无奈的对笑了一下。“大眼”的身上有不少刺青,有他自己名字的汉语拼音,也有一串数字,前面的是他的出生年月,后面跟着的是他被第二次提审,并最终合并判处有期徒刑6年的日子。1997年出狱后,他曾有过几份工作,包括在一个鱼塘干了一年多电工,但最后他还是失去了工作。因为“大眼”离不了酒,但没有哪个老板愿意雇佣一个酒鬼,于是去年初他成为了一名乞丐。[
     “大眼”告诉我,这屋里的人除了拐李,没有谁是心甘情愿做乞丐的。刘哥原先是石场的,后来被炮崩了胳膊,回家后才干上了乞丐;德哥也是从小时候就开始流浪,后来入狱,现在还冻废了脚,没人知道他干了多少年乞丐,他自己从来不说,只知道遣送站的人都跟他熟得一家人一样;“四瞎子”以前有个南京江宁的媳妇,离婚后从江苏回到长春,高度近视,什么也干不了,攒点钱还得花到药费上。“就拐李以前是收破烂的,后来在大庙门口认识了李东(也是一名乞丐)。那时候要钱容易,他一咬牙也就入了行,现在钱不好要了,还有点后悔呢。”
     “以前人们愿意给我们钱,大家手上钱也能攒下不少,要钱的人里也有一些帮派组织。”他告诉我,即便现在,有些乞丐圈里也有组织,但基本上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存在,一方面是因为现在人们已经不太愿意给钱,乞丐的收入都少了,没多少钱可以给,另一方面,如果有人使用暴力,乞丐们也懂得报警求救。“警察不管要钱的,但管打人的,反正打110也不花钱。”
     “大眼”说了半天,看看我说:“你还年轻,现在有难处干一段时间这个行,千万别干长了。”
     6月14日 阴有阵雨
     不再做乞丐
     “板牙”有个梦想
     连日的大雨让大家都没法干活,“大眼”要了半天,被雨打了回来,收获是2元7角,还不够饭钱。我和“板牙”坐在屋里聊了很久,“板牙”告诉我,他有个梦想,再干一两年,攒上2万元,自己开个小食杂店,再也不干乞丐了。
     “板牙”是伊通县人,7岁那年父母离婚,他跟着父亲来长春要钱,没上过学,不认识字,这在这个年龄段里也算是相当罕见了。他告诉我,最开始的时候看着陪着父亲要,后来就去抱人腿,也当街跪着要,也找人写过“求助”,扮过残疾,基本上长春乞丐用的招数他都会,最厉害的就是冬天的时候光膀子要,多的时候一天能要到100多元。
     前两年收入好的时候,他曾攒下2万余元,但最后都被他父亲输了。他也怨恨过父母:“我爸妈从没帮过我,我妈这么多年从来没说想看看我,没给我买一样东西;我爸就知道带着我要钱,不让我念书,我祸害了我的钱。”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从看守所出来之后,他渐渐想明白了很多。“天大地大,不如父母的恩情大,我爸再对不起我,他也是我爸,钱已经输了,再说啥也没用,再挣就是了。”只不过如今的收入已大不如前了。[
     收入少了,乞丐们也不再那么在意“地盘”的概念,只要没人,就可以在那干活,甚至很多乞丐开始纷纷转行。比如“秃耳”开始做起了小买卖,“板牙”的爸爸改行磨刀,现在也开始琢磨着拾荒。“板牙”也想攒钱开个店:“我想开个店,然后找个对象结婚,以后白天卖货,晚上我媳妇看店,我就在店门口支个小炉子烤点肉,喝点啤酒,两口子守着过日子比啥都强。要是有个小小子,就让他好好读书,一定让他上学。”
     为了实现梦想,“板牙”甚至给自己算了一笔帐,每天5点去东大桥的早市,在那能要上10多元,然后去百货大楼,下晚收工能要上20多元,一天下来省着点吃用,也能攒下近30元,一年下来也能有个七八千块,没准还能近一万元,两年下来他就有希望开店了。“有了工作,我就不是要钱的了,也能正经找个对象了。”说着说着,“板牙”的眼里已经充满了幸福的憧憬。我问板牙为什么不干点别的。他的眼里又满是无奈,没有身份证,没有文化,还没有本钱,想要干点和现在收入相差不多,哪怕再少些的活都很难。“以前也试过力工,但没多长时间就不干了。”
     6月15日~16日阴有雨
     告别丐帮
     帮“板牙”写情书
     这两天,天气太糟糕,大家都缩在小屋里,闲聊之间,他们告诉很多事。比如那些抱着孩子要钱的除了甘肃来的,还有不少来自河南、江西、浙江、江苏等地,其中不少人是带着自己的孩子,要上几年攒点钱,回去还能供孩子上学。这些人属于乞丐圈里的“游击队”,和他们这些“常驻军”之间来往不多,有时候还会起冲突,比如“常驻军”会找人故意找茬,当众点出“游击队”的漏洞,逼他们离开。但“常驻军”之间通常都是相安无事,不过遇到像发钱之类的事就不管了,谁厉害谁得钱。
     15日晚上,我和“板牙”又去滑了一次旱冰,还带他去上网。不过这次“板牙”没有搭上女孩,上网也没有任何收获,因为他不识字,打开网页只看得懂图片。一个小时下来,“板牙”非常失望的发现,传说中的qq让他连一个女孩的面也见着,于是他说以后不上网了。[
     我告诉“板牙”,我哥回来了,要和我一起回老家了。“板牙”很难过,问我叫什么名字,说他长这么大一直也没有什么朋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年龄相近的,又快走了。我告诉他,我叫单新,如果以后还回来,一定会找他,希望那时候他已经有了自己的食杂店,还有媳妇。
     16日下午,我帮“板牙”写了一封情书,因为“板牙”看上了一个浴池的女服务员,并因此花10元钱在那个浴室住了一夜,还答应给那服务员买个小饰件。但后来女孩儿不怎么理他了,“板牙”觉得是因为他告诉她,自己是个要钱的,而且现在没多少钱,这让他有点后悔。在写信的时候,“板牙”唱着他最喜欢的歌,《你到底爱谁》,并声嘶力竭的喊着:“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
     后记:
     写完信,我走了。我曾以为像“板牙”这样从很小的时候就以乞讨的方式接触社会的孩子是可怕的,没有人告诉他们这个社会的规则,但生存教会他们最直接的方式去获取他们需要的东西,并且我也见过很多这样的例子,包括板牙也因为盗窃而进过看守所。但和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我发现他们的身上也有很多让我感动的东西,例如他们对于困境的乐观,对于挑战的执着,尤其在“板牙”告诉我他对父母的想法时,我更深刻的意识到生活能教会他的还有很多闪亮的东西。走出门口,我就祝福“板牙”会有一个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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