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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都为何胸无“大”志?

  〖“长不大拉倒!”〗

  对于何鲁敏的印象,来自一次小范围的会议。他坐在台上,和其他在台上的或年轻才俊或年老儒雅的嘉宾相比,他黑而瘦小,外表亮点匮乏。但谈着谈着,人们开始为他的话语兴奋起来。他成了那次会议的中心和焦点。而且,出人意料的是,他似乎没有大部分企业家所常见的昂扬斗志,他居然说:“长大就长大,长不大也无所谓。”为什么他如此洒脱?他做企业为了什么?疑问汹涌而来。 

  会后的他,却并不如台上表现得坦诚和无所谓,没有人能拿到他的名片或者手机号。他拒绝陌生以及因为陌生可能带来的诸多干扰。他的回避显然有些生硬,但我们原谅了他,因为他是如此坦诚地回答了别人的疑问:亚都为什么长不大?

  从何鲁敏的“痛史”中,我们可以轻易算出5亿的“亏损”帐来。经历了很多的挫折,何鲁敏倒是保有了不寻常的平常心:“我们这个企业最大的好处是心态好。不急不躁。时髦能赶就赶,赶不上拉倒;企业能长就长,长不大就这么着吧。总的来讲,在中关村这个街上,亚都是很有名的,人家管它叫常青树,它虽然长得不好——它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但它是盆景。十几年中国民营企业很典型的事情,我们基本都经历了。当然了,也非常幸运的是,亚都在所有这些挫折前都没有死,活下来了。这也是我们一笔很重要的财富。”

  他的真实与坦率能让我们记忆很久。听他、看他、明白他后,一个不受人关注的常青树的盆景,就常晃动在你的眼前。

  〖经营阵痛:从技术到市场〗

  “我很惶恐,因为我不懂管理。如果问一问什么是空调,这你们放心,没有人问得住我,我是学技术出身的。一个纯粹的技术人员办企业,也纯粹是偶然。那个时候办这个企业是有点赌气,因为我念这么多年的书,一个月只挣62块钱,还不如我们门口卖茶鸡蛋的老太太。” 何鲁敏追溯道。

  创业之初,他由衷地相信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一个企业中没有比技术更有用的、更值钱的了。但是,后来他发现不完全是这样的,技术先进和技术好,并不是一个企业成功的基本条件。当他们做市场调查时,发现最先进的东西消费者未必接受,消费者接受的东西未必是最先进的。这让何鲁敏痛苦了很久:“为什么我要把很好的东西藏在手里,拿不是很先进的东西给消费者呢?”

  〖成长模式:从跳高到爬楼〗

  从技术人员向企业管理者的角色转化,就要否定自己很多的认识。

  当亚都发展到一定规模以后,何鲁敏又碰上了一些新问题。

  “1973年时,我去了一趟北戴河。北戴河的螃蟹都从海里爬上来逛马路,农民去海边捞螃蟹,要用大车往家里拉。与之相似,早些年我们的买卖也很好做,因为海里‘鱼’很多,一网就捞很多,丢点儿也没关系,后来‘鱼’越来越少了,捞起来越来越难,网就越织越细。捕鱼的黄金时光不再来,随之而来的却是公司的管理发生了问题。在1996~1998年的3年时间里,我们公司的中心思想是只求发展,我们不断地推出新产品,不断地扩张市场,后来发现发展固然是硬道理,但是这个网也要织好,别前面逮了很多‘鱼’,后面又漏跑了很多。从上世纪90年代后期,企业迫不得已开始做管理方面的工作。从本性上讲、从个人的性格上讲,我很不愿意做管理。因为管理是很细致的工作,很烦琐的工作。而我是很浪漫、很激情的。但从管理上讲很忌讳这些东西,我们也很痛苦,企业自身也在做很痛苦的转型。”

  1996年,何鲁敏和瑞士的一家企业合资。和瑞士企业合资的同时,何鲁敏又在旁边办了另外一个自己的企业。这两个企业的规模一样。他就想看看中外企业之间到底存在什么差距。前两年,自己办的这个企业发展很快,而合资企业发展得很慢,平均年增长率仅为20%~30%。合资企业管理得很烦琐,一年要开很多回董事会。

  “我们那边的企业不管这些规章制度,只管捞钱。到了三四年以后就发现问题了,我们自己办的这个企业虽然发展得很快,但一出问题就马上掉下来了,然后我们又重新发展,结果又掉下来。而那个合资企业一直在稳步增长。”

  后来,何鲁敏和瑞方的董事长有了一次非常深刻而有趣的对话,外方说:“你们那种发展,叫‘跳高’,跳起来很快,但很快会落回去,我们这个发展是‘爬楼梯’,爬得是很慢,但过几年以后就会比你高。”

  随后何鲁敏碰到的最大问题,就是从跳高怎样转型到爬楼梯。



  〖1亿赎金:从红帽子到买产权〗

  零点调查董事长袁岳问何鲁敏:“你本人也是很早就出名的企业家,和很多创业的第一代企业比,你的发展是相当慢的。这个速度的相对滞缓,是不是因为你个人的学习比较缓慢,你学到哪儿企业跟到哪儿?”

  何鲁敏毫不隐讳地承认这个现实。但是,也许让何鲁敏还稍许安慰的是,和他们同时代出身的企业,到现在基本上也是所剩无几了,而他的亚都毕竟还“健在”。

  何鲁敏说:“我觉得问题应从两方面来看,一方面就我们自己企业发展来讲,正如袁先生所讲,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的学习能力。我认识不到的事情,别人很难替代我认识。这不是一个特例,而是中国企业很普遍的事情。企业的领导者能够认识到什么程度,可能这个企业就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我们之所以发展慢,确实和我这个技术出身的领导者有直接关系。但从外部的原因讲,亚都也确实经历了各种起伏风浪,比如:产权问题、市场环境问题、经营战略问题。

  “比方说产权问题,我们那时办企业是没有私有制这个概念的,只能戴一个红帽子,叫集体所有制。其实是花我们自己的钱,和集体没什么关系。大概早期的中国民企90%左右是死在制度上的。活过来的几个企业,我可以给大家列举一下:一个是用友,他们在1993年的时候经过一次分裂,最终形成了明确的私有制;一个是四通,它采取了把产权问题搁置起来,而是靠四通的子公司活下来了,其中也包括新浪;而联想是由于国家给了特殊政策,允许在号称国企中间得到一部分股权,确立了比较完整的产权。亚都却是通过创业者用一亿元资金进行集体赎买,逐渐过渡到了现代企业制度。因为亚都走的是赎买道路,所以我们亚都在资金积累方面受到很大的影响,这也是制约企业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

  〖2亿学费:从多元化到专业化〗

  在进一步的发展过程中,亚都也受到了经营战略的影响。当时何鲁敏受到了“鸡蛋搁在一个篮子里最不保险”的论调影响。所以亚都做加湿器,也做空调,还做了脑黄金,甚至很多人不知道,何鲁敏还做过房地产,也开过饭馆。

  “后来我们发现鸡蛋还是搁在一个篮子里保险,为什么呢?这鸡蛋搁在一个篮子里,我两手紧握着,眼睛死盯着,就跌不了,就算人摔跟头,也不让篮子摔。我要是把鸡蛋搁在十个篮子里,算是吹了,绝对看不住。不是这个碰了,就是那个掉了。我们在全国有很多的子公司,但看不住它,平时发现它们都赢利,最后想收回来的时候,一清盘,发现每个子公司都亏损几千万。再后来我们发现:鸡蛋完全搁在一个篮子里也不一定合适,两个篮子,一手拎一个比较好。但我们得出这样一个经验是付了高昂学费的。我们早期收买产权时,花了将近一个亿,从多元化转型到专业化的过程中大概又花了两亿。”何鲁敏调侃着自己。

  〖2亿包装:从想上市到多缴税〗

“我们还亏在盲目追求上市,谁知道民营企业上市是为了什么?到现在我也没闹明白!当时,我们就想上市,时髦啊!北京市很照顾我们,初审全过了。后来我们想明白了,还真不能上市:原来是我们自己干这个活,企业管理就这水平,一旦上市,全给抖搂开了,大家都盯着我们,可不利于我们的市场形象。所以,我们在最后一天把上市申请撤回来了,为此我们又损失了两个亿。为什么?这个道理咱们不用深说,上市总要包装一下,利润可以假,但税不能假。结果我们按包装的利润缴了税……”

  〖人才困惑:从引进到培养〗

  似乎大家看透了这是一场难得的真心交流,于是有人站出来问了最挠何鲁敏心窝的问题,那就是人的问题。了解亚都的人都知道,这个企业是个很著名的黄埔军校,很多知名民办企业的高管甚至创始人,都源自亚都。但另一方面,亚都对外又是求贤若渴。

  “企业发展的最大问题就是人!第一,人各有志,不可勉强。中国有很多有志气的人,都属于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者。他到你这儿来做事,本身就是为了先当鸡毛,准备往鸡头发展的。这是你勉强不了的。所以寻找自己的志向、发展和企业发展相符的人,是有一定难度的。第二,我们公司的中高层干部,基本上都是自己培养的。我们公司很‘老’了,在公司工作10年以上的职工,就有近百人,占了整个公司职工队伍的1/4左右。这部分人目前大部分在中高层。为什么呢?是不是我思想比较保守,不愿引进人才?不是的。我们多次通过猎头公司满世界挖人,你说多少钱就给多少钱。最终,人又走了。

  “留不住的原因很多。一种原因是有的人西服穿得很漂亮,但是内在素质实际很差,没有真才实学,又要得很高,从企业来说得不偿失。什么澳大利亚的、美国的,我们都用过。还有一个情况是,他们和我们的企业文化不相容,这是很正常的。任何一种移植、嫁接,成功率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有一部分人就被排挤走了。最后,我们得出一个结论:高层干部一定要自己培养,中层干部则要积极引进。我们现在也在搞绩效考核,但是考核确实和行业、和他从事的工作有关,比方他做的是技术工作,他的绩效考核和职能部门的考核差距就很大,这方面到底怎么做?我们也在琢磨这方面的事。最重要的难题是量化。销售人员很容易量化,但是也有很多工作很难量化。这可能也是我们一个永恒的难题。”



  〖管理顿悟:从学历到哲学〗

  一位刚刚从美国哈佛大学毕业回来的海归人士,并没有随着何鲁敏的思路走下去,她被一个问题绊在那里,苦苦地思索着。终于,她有机会发问了:“我很清楚是因为胡志标个人的很多缺陷,以致于使企业一败涂地。我一直想破解一个问题,就是:企业的管理水平有没有可能超越领导人对管理的认识?如果有,有哪些途径?如果这个领导永远也达不到商学院毕业的水平,是不是这个企业就要绝望了?”

  其实,在她发问时,不知有没有想到一个很典型的人物——李嘉诚,他的知识水平肯定不是商学院里读出来的,但他有一个特点,他懂得用人。能够知人善用,就不用绝望。

  然而,何鲁敏的回答出乎他人意料:“我觉得大家把办企业看得太严肃了,办企业和我们平时的游戏没有太大的区别,也没有必要太功利化,没有必要一定要进世界500强,甚至也没有必要一定比别人强。企业的成功,有很大的偶然性。很多人的智商不低,但是办企业办成功的不多。相反有些民族不聪明,但是企业办得很好。我在日本生活了两年,我最大的体会就是聪明不一定能办成事。既然如此,你一定把它作为一个人生目标追求的话,也会有很大的失望。所以我觉得办企业这个事,其实说深一点儿有一个办企业的哲学。

  〖个人心态:从准备输到一定赢〗

  “你谈到胡志标的事,实际上类似的事非常多。在中国做企业很多年了,我自己认为我是非常本分、守法的人,但是我对出事依然有足够的准备,我办公桌的脚上一直放一个小包,里面有肥皂、牙刷、毛巾,随时拎着就走。这事儿不是没碰上过,为什么呢?这和我们国家企业生存的法制环境很有关。在美国,企业家是很受尊敬的。1997~1998年时,我们的企业碰到了很多困难,我就到美国旧金山休息一段时间。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在一些大家聚会的会所,或者咖啡馆里,有人吃饭、喝咖啡是不花钱的。后来我仔细打听,才知道那就是失败的企业家。 在那样一个文化环境,就是鼓励人们创新,也准许人们失败。像这种环境,在我们国家是不存在的,我们国家的文化是成者王败者寇。你要是被打败了,别说你吃饭不花钱,马上就会有人找你几个毛病先把你抓起来。大家上管理学院,可能没上过这个课吧,如果你想做企业的话,想在企业里真正有所作为的话,一定要有这种思想准备。”

  底下一片骚动,人们的情绪被何鲁敏有些冷、有些酸、有些苦的话语调动起来了。零点调查董事长袁岳紧急发言:“企业是有很多种情形的,不见得非要超越自己的认识。中国的企业有很多的误区,陷入一个做企业一定要做大、做强的怪圈里。比如:有的产品就是把全球做遍了也只能有10亿,你非要给企业的目标是50亿,你怎么做呢?其实超越有超越的办法,维持有维持的办法,游戏有游戏的办法,是三种不同的游戏规则。有的人做很小的企业,很自得其乐,很有成就感。假如打破这三个游戏规则,你游戏的层面非要用维持的方法做,维持的层面非要用超越的方式做,就难了。”

  何鲁敏随时准备着小包准备着牙刷,即使有一天进去了,也可以天天刷牙。因为天天提醒自己,直到现在何鲁敏也没有进去过。游戏者就是在不断的闯关过程中,找到刺激找到激情找到乐趣。在闯关的过程中,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次的障碍是什么?你永远也不知道,你的脚步停止在哪里?那么,让亚都沉迷游戏的激情到底是什么呢?

  〖企业追求:眼里只有吉列〗

  亚都很独特,独特就独特在与其它家电企业相比,经营理念不一样、追求不一样。亚都比较理想化,不大在乎企业赚不赚钱,个人赚多少钱,也不在乎企业的规模大小,它在乎的是技术的原创,以及行业内的位置,不是第一就不做。

  加湿器的利润是很高的,利润空间这么大,各家资本为什么不进来?因为大家做过调查:有亚都在,80%的占有率很难撼动,这个领域不好进。一个企业能否在加湿器行业发展,取决于其技术创新能力,亚都产品更新换代的原创能力很强。100多人的技术队伍,埋头苦干了十几年,积累是很大的。 

  何鲁敏曾研究过很多世界企业中的常青树,包括百年老店,其之所以长盛不衰,得益于两个条件:一是所在的行业较偏,市场不大,非常专业;二是有独到的技术,在行业里形成垄断,别人想进入这一行业,再投入得不偿失。以生产刮胡刀的吉列公司为例,它2002年的全球销售收入是36亿美元。应该说,吉列刀片没有竞争对手,大家都买它的产品。它能轻轻松松赚大钱,原因是它的市场规模就这么大,全球30多亿美元的销售额,大企业看不上。此外,吉列做了七八十年了,它所积累的技术,其它企业很难一下掌握,要进入这一领域与它竞争是很困难的。 

  加湿器也属于比较专业、市场不大的行业。亚都最崇尚的企业也正是吉列。何鲁敏希望亚都达到吉列这样的位置:在行业内是世界第一,说到这一行业,人们就会想到亚都,想不起其它品牌。亚都内部也曾有过激烈的争论:往宽做,还是往深做?往深做,就是要在自己的领域里做第一,先做国内第一,然后做世界第一;往宽做,是不管在国内排第几,只要赚到钱就行。往宽走,不容易,需要找到新的增长点,需要好的管理;往深走,也很难,达到国内第一相对容易,要达到世界第一,企业的基础都要做相应调整,而且进展速度慢,亚都选择的路比较难走。何鲁敏在不同的场合都坦诚过,他的性格影响了企业,他比较感性,不太理性,做事讲定性,不讲定量。从企业管理的角度来讲,他的管理属于粗放式的管理,亚都的很多干部在管理上也很粗放。现在,何鲁敏开始刻意地找严谨、定量、理性的人到亚都来搞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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