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我拿它怎么办呢?
青春逼人,三十而“栗”
人其实很容易老的,尤其在青春逼人的互联网行业。我二年前第一次上聊天室,就觉得无话可说。那里充满了活蹦乱跳的、腰部弹性很好的、身体和欲望一样透明的、小小的一只只醉虾。要想他们带我玩,我首先要谄媚他们,谄媚是文人的说法,翻译成白话,就是拍他们的马屁。好在我做广告有些年头了,拍消费者的马屁倒还熟练。于是我看准了一只叫“书香侠影”的醉虾,崇拜着说:我闻到了你身上古龙香水的味道。他(她)高兴起来,用悄悄话称赞我:好鼻子!
占中国总人口0.77%的1000万网民大抵是这些醉虾族,他们是众多网络社区最早的土著,像真正地开辟鸿蒙一样,他们创造了新的象形文字,如 <>< ,这表示一条“鱼”。我相信互联网是人类远征旅途中一次真正的开始,在天蒙蒙亮时,有许多人已经出发了,史诗般地奔向那个广阔无边的名利场。许多网站带着他们“争取”来的庞大的辎重,蚂蚁要玩象的游戏。
我们进入了一个花妖狐魅的虚拟世界,那儿充斥着张扬的鲜红色的狐狸尾巴、“你活腻了吗?”的断然吆喝、“那儿的新闻挺肥的”的怪诞承诺——因为“孤独是可耻的”。
2000年中国有15家网站营销费用预算高达5000万元。但对于醉虾们来说,这些网站的知名度早不是问题,它们是一群贪婪任性的食客,每时每刻都需要新鲜的东西,就像麦当劳的薯条,过几分钟就变成垃圾了。海飞丝的那句著名的广告辞“你没有第二次机会给人留下第一印象”,这已经成为网络营销的警世明言。
互联网还处在童年时代,得宠的是“不谙世事”的小屁孩或者极少数的老顽童。互联网还像是一个奢侈的童话,非要把“童话”当“正剧”来演就显得有些难堪。我们可以欣赏七、八岁的小孩子一本正经地演《茶馆》,但我们决受不了鹤发童颜的老头老太来演《格林童话》。互联网改变了“媳妇”的命运,“多年熬成的婆”不再想当然地握有权威。因此,在互联网行业,年龄绝对是一个问题,三十而“栗”已是太多人逃不过的“劫”。
其实互联网是一个别人生的孩子,但现在就放在你手上,你该拿它怎么办呢?
干自己喜欢的工作就是休息
我一直觉得像“可口可乐”这样的产品已上升为一种轻松的“宗教”,它理应在先贤祠中占有一个人格化的神位。那样一种颜色暖昧、味道古怪、冒着气泡的液体像山洪一样席卷了世界上的大多数地方,它让不同肤色、不同性别、不同渊源和背景的人在口腔粘膜和胃肠道粘膜上拥有了同样的感觉和体验。它像一张液体的网,把几亿人高高地挑向半空中。
可口可乐满足了人类最基本永恒的需要:解渴。对此问题上帝的解决方案是:水。但可口可乐提出了另外一种解决方案。在这里,上帝只不过是一个可以打败的平常的竞争对手。在尼采眼里,上帝已经死了;在可口可乐眼里,上帝则差不多要破产了。但我们宁可这样想,上帝是因为“喜欢”才创造我们这个世界的,而干自己喜欢的工作就是休息。当然“休息”这种提法太老土了,城里人喜欢称之为“休闲”,正是这样一种考证不出源头的“语辞变迁”让许多商家尽情地躲在暗处窃窃地私笑。
或许更根本的区别在于,上帝在“注意力经济”中光是得到了“注意”,但没挣到钱,可口可乐则着实捞了一把。那些热血青年般的投资者已经开始大声地嘀咕了:孤独当然可耻,没挣得钱则更加可耻!
海是龙世界,天是鹤家乡
人类有一个每秒行走30万公里的信使,那就是“电”。电让地球变得很渺小,尤其是有了互联网这样的高速公路以后。于是“龙腾虎跃”给人感觉慢得要死,而“孤云野鹤”直叫人马上想赶着去买红桃K给它补血。
当你坐在一级方程式赛车里,眼前是四通八达充满欲望和诱惑的高速公路时,真的,你很难坐怀不乱。但是,且慢!你已经不再自由了。你从来没有被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外国人和醉虾所奴役。当你在聊天室里讨好一个“可能的女孩”时,你只是想“复制”《第一次亲密接触》中那个离奇的爱情故事;当你在3分钟之内用网络小蚂蚁下载了几十上百篇文章以后,你看到的只是莫衷一是的争论和自以为是的宏论。克隆无罪,“秀”到无边无际。什么都是外国人的,包括上帝和佛教,中国人自己的宗教——道教,只是在《西游记》里还残存着一鳞半爪和我们偶尔亲热一下。没有比孙悟空更丰满的了,它既是“神”,又是“人”,还是“兽”,我为吴承恩感到骄傲。
当有人凌晨一点和我谈论电子商务的时候,我只是反复想起那个悲惨的故事:80年代,一位新华社记者深入贵州山区采访,碰到的几个山里人战战兢兢地问他:日本鬼子走了没有?
一半是泡沫,一半是酒
网络公司为了向海外融资,大多已学会按投资人的口味陈述自己的“商业模式”,这些商业模式不是传统经济中约定俗成的,它本身就是一种“创意”。它思考的基点是:我能利用互联网做什么?并且只有怎样才能挣到钱?商业模式说白了就是:一块钱通过你的公司绕了一圈,变成一块一,请问这一毛钱是在什么地方增加出来的。你的公司就像一个黑匣子,钱流进去的时候很苗条,流出来的时候就丰满一些。
我觉得广告公司或策划公司倒很有必要“照猫画虎”确立类似的商业模式,这样广告主心里多少会踏实一些。但正像经济学家无法把“我们做家务的大量劳动”计入GNP一样,我们对传播的产出还是有许多无法计量的盲点,但毕竟我们已经有了增殖的动机甚至是完整的策略。泡沫式的广告实在太多了,于是广告人只能自嘲地说:连“沫”都好喝!但沫下面最好还是真的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