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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爱 让我难以启齿的痛(下)

  我和王远已经是5年的夫妻了。我们就是在深圳认识的。那时候,刚大学毕业的我还是这家公司跑腿的小秘书。公司要注册商标,在搞商标设计的时候老总看中了王远。当时他刚厌倦了圆明园艺术村,离京到深圳弄了个设计公司才3个月,连房租都是借的。公司商标从设计到修改到定稿都是我往他那儿跑。王远给我的印象很不错,他不像我见过的很多别的艺术家,没有可疑的胡子和辫子,相反他理着平头,戴着很斯文的金边眼镜,有一股浓浓的书生气。王远的设计方案终于在挑剔的老总那里满意地通过了,还特意加了一千元。我拿了支票送给他。没想到他会说:“怎么这样多,你们公司太客气了,这够我半年的房租呢。小于,如果你有时间,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我笑着答应了。

  我就这样和王远走到了一起。我是主动的。一年以后,王远把我娶进了他简陋的租屋。但我觉得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我的家人和朋友不久也这么认为。王远的事业蒸蒸日上,公司渐成模样,接着我们又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王远人真的很好,除了抽些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心里只有家和他的事业。

  然而,我自己却渐渐陷入了苦恼之中。我出身在一个很古板的家庭,直到结婚后有一段时间我对性事还没有很全面的认识。我和王远这方面不和谐。开始我还以为就是这样的,后来看了一些书才知道他有问题,他不是不能够就是时间很短,我才刚开始他就结束了。从王远那里我没有得到过甚至是一些很严肃的书上所说的那种快乐。王远自己也意识到了。为此,他看过医生,吃过药,接受过专家的辅导,然而没有什么效果。后来他从一份国外的资料上看到,像他这种情况,有一些是否属先天性医学界尚无定论,但从临床看根本没办法治愈。他绝望了,有一天他和我说:“对不起,结婚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我没有办法,但我们都是人,你没有义务为我忍受。我们离婚吧,如果你现在不同意,哪一天你提出来都可以。”他哭了。我也热泪盈眶。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

  我不得不承认我们是两个好人,王远对我抱着一份歉疚,而我也远远比我了解的一些朋友宽容。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有时候我看电影或看电视,看到一些含蓄的床上镜头,心中的滋味就十分复杂,有时我不免难以自控,很暴躁,在王远面前发无名火,他总是默默地走回他的书房,长时间地坐在窗前,一言不发。他的心肯定是痛的。一念及此,我就难过得想哭。

  我记得在大学学系统论的时候我接触过一种国外的理论,叫木桶原理,说由一块块木头拼成桶,即使其它每一块都很高,如果有一块很矮,那就装不了水。也许婚姻也是一只装水的木桶,如果有了残缺就无法装住幸福。

  31根红蜡烛在静静地燃烧,我忽然明白,有些事是不可以说的,唯一有意义的是如何面对明天的生活

  我在云顶上熬过了那难熬的一夜。第二天早晨,有人敲我的门,不用问是李文义。但我还是把门开了,他端着一些吃的,表情又抱歉又恐慌地站在门边。我没有接,我说你可以走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吃的放了下来,他说:“你的脚好了吗?你准备一下,到吉隆坡还有一段路,我们得出发了。”

  到下午的时候,在吉隆坡,我和李文义终于和旅游团会合了。导游和团员们纷纷问我康复的情况,我的那对客户情侣由于和李文义也很熟,就和他打趣:“李经理,虽然你没能去槟城,陪着这样的靓女,也值了!”我很尴尬地强装笑脸。李文义应付着,没有看我,但我知道我在他眼角的余光里。旅游团在吉隆坡玩了一天,然后直飞香港,两天后过了罗湖海关。其间,我和李文义的关系处于一种微妙状态之中,幸亏大家心在游玩不及其它。李文义主动要陪我去女人街,去海洋公园,我没有答应。

  回到深圳,给老总打了电话回到家,我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表。王远见我平安归来,十分高兴,问这问那,又告诉我说他的作品被韩国的一个机构看中,他们邀请他在年内方便的时候去韩商谈合作。王远:“我已经接受了邀请,计划两个月后,等手边的急活儿做完。到时候我们一块去,他们说了,可以带太太。”

  我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忙公司上班,和客户打交道;回家带简简,做家务。但我发现自己变了,我可以像以前那样生活,但必须付出更多的精力去自我调适。几天后,我接到了李文义的电话。他要约我吃饭,说绝对只谈生意上的事。我拒绝了:“你别想,我是不会去的!”说实话我恨他,他利用了我因渴望而生出的弱点,他是结过婚的人,从那天晚上的事他也必然能窥破我的秘密。但另外一方面我又想,自己何尝不是因为渴望而疏于防范呢?

  很快,两个月就过去了。王远已经拿到了我们两人的护照和去韩的签证,他说简简有保姆,且他爸妈都已退休,打个电话他们就能过来。韩国我以前没有去过,很想去看看,加之也能照顾王远,然而我还是摇了头:“王远你自己去吧,我请不掉假,况且,简简很淘。”

  人也许真像弗洛伊德所说是有着连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潜意识的。王远去韩国后,李文义在一天晚上又找了我,这次是在我的CALL机上留言:我在湘情大酒楼等你,找李生订的房,不见不散。

  我把CALL机扔到了床上。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我是怕我自己。数月前的那个云顶之夜我还记忆犹新。我在紧张之中度过了一个多小时,那难捱的一分一秒。最后,我把儿子交给了保姆,把自己收拾停当,然后出了门。我的心跳得厉害,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打架,最后的那个声音说:去吧,你受过高等教育,你还年轻,你宁愿万劫不复……就是从那天晚上,我把自己抛入了一种完全失控的生活。我对自己进行了一次次地狙击,但一次次地失败了。这种事像个魔鬼,放出来了就再难回收。王远回来以后,更加忙了,有时几天都不能回家。他一个男人家热爱事业我既理解又高兴,我苦恼的是我自己。我被不由自主地分割了,一半属于正常的体面的生活,一半属于阴暗的不可告人的生活,而我的灵与肉也分别寄存在两处。我深爱王远,除了他我想像不出我还会爱上第二个男人。李文义已经离了婚,他和我说:“小于,嫁给我,说实话你也看到了,追我的漂亮女孩也不少,但我只爱你。”但每一次我都是一口回绝。

  就这样,怀着痛苦和罪恶感我过了近两年,但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一个尽头?1999年的“五一”是我的生日,我已经31岁了。王远本来还在北京出差,但那天晚上他特地赶了回来。他把简简交给保姆,然后拉着我直奔酒店。到了地方我才知道在北京的时候他已经联系好了:最豪华的房间、大蛋糕、108朵玫瑰。他说:“小于,这108朵玫瑰,其中7朵代表我们已经结婚7年,1朵代表我们有了简简,至于另外100朵,因为百是个吉祥的数字。我、我不奢望……”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捂住了王远的嘴,扑倒在他怀里。那段孽缘到了该尽的时候了。尽管从人性的角度我能找到无数的理由为自己辩护,尽管我不知道在以后的岁月里还会发生什么,这个决定都不能更改。我忽然想告诉王远曾经发生的一切。他却起身去打开了蛋糕,点燃了那31根细细的红蜡烛。他对我说“许个愿吧小于”,但接着又改了口:“这个愿为我许。”那一刻我看见了他眼中的泪光。

  31根红蜡烛在静静地燃烧,我忽然明白了,有些事你只能深藏于心底,不可以说出来,永远都不可以。而唯一有意义的,是我们又将如何面对明天的生活……

  补记:

  在寄出这篇稿件之后,本文主人公又给编辑打了电话。她说,现在她已经和李文义完全断绝了来往,甚至离开了那家和他有商业关系的公司;有了那样的经历,也许世人会认为她是个坏女人,但她不想争辩,她只是希望有哪位名医圣手能把她丈夫治好,让世人都来思考这一种并不是她一个人在面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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