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苦寻觅 她已嫁作他人妇
口述:湘子
笔录:舒欣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可坐在我面前的湘子,给我的印象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大男孩,看不出他叙述中的那些沧桑和坎坷。惟一让人感动的是,他对爱情的执着,虽经十年风雨,却依然故我。
第一次握手
1992年,我18岁,在广西当兵。我是首长的警卫员,经常跟首长到当地部队的酒店办事。在那里,我认识了皮皮,一个漂亮活泼的姑娘。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被她特殊的气质迷住了。因为部队有非常严格的纪律,不许战士谈恋爱,所以我一直克制着自己。
因为常常要到酒店办事,我和皮皮她们很快熟悉了。她和我一样是湖南人,比我小一岁。因为刚刚离开家到外地工作,有许多的不习惯。第二年春天,我办事路过皮皮的总台,看见她眼泪汪汪地坐在那里。我吓了一跳,以为谁欺负她了,一问才知,她是因为想家才哭了。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我要照顾她,保护她,给她快乐和幸福。我用信封装了一些玫瑰花瓣,叫一个朋友给皮皮送了去。就这样,我开始了甜蜜而痛苦的初恋。那一天,刚好是1993年的三八节。
恋爱的日子美丽而浪漫。因为部队纪律严,我们只能在周日我休息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平时只能靠电话维系感情。那一条电话线,牵着我们多少柔情蜜意。我和皮皮尽情地享受着我们的青春和爱情。因为皮皮想看桃花,我用自行车带着她,一直骑了48公里。一个又一个又高又陡的山坡,我都没有让她下过车。当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皮皮说:“我坐得屁股都痛了,你不累吗?”真的,我不累,我的心沉浸在无比的幸福和快乐之中。
我们恋爱的事情,终于还是让部队知道了。当时我们那里有许多战士因为恋爱而被送回家,可我不怕,我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要把我送回家,我也认了。为了皮皮,我什么都可以牺牲。
不知是因为我给首长做警卫员做得好,还是因为我是部队的散打冠军,部队不想失去我这个优秀的战士,最后我没有被送回家,只是受了一通批评。
孔雀东南飞
1993年底,皮皮回家探亲。我请了几天假,跟她一起回了家,正式拜见了她的父母。想不到,我们的恋情遭到了皮皮父母坚决的反对。她母亲说我是个当兵的,既没有钱也没有前途,说什么也不让皮皮和我在一起。皮皮的妈妈甚至说,如果我再和她女儿来往,她就会告到部队上,要求部队把我押送回家。因为当时我只有5天假,于是皮皮让我先回部队,她留下继续做父母的工作。
我回到部队后,皮皮的妈妈把皮皮关了起来,不让她离开家门一步。倔强的皮皮一气之下,吃了安眠药自杀。我听到这个消息,马上请假跑去皮皮家,好在皮皮已经抢救过来。皮皮的妈妈一看到我,就用了世界上最恶毒最难听的话骂我。我和皮皮跪在地上求她,她无动于衷。皮皮的爸爸竟然说,如果我再去找她,他就让女儿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第二天一早,我被皮皮的妈妈赶了出来,皮皮哭着赶出来,塞给我一包苹果和八宝粥。万般无奈之下,我上了火车,从湖南到广西,我一路哭了回来,苹果和八宝粥丝毫没吃。等我回到部队,战友们都吓了一跳,我的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
我每天给皮皮写一封信,可后来才知道,这些信全部被皮皮的妈妈收了去。我托战友从外地给皮皮发了一封信,皮皮也回了一封信到战友那里。我知道皮皮的妈妈还是紧紧地关着她,皮皮绝食抗议也没有用。后来大概是皮皮的妈妈发现了我战友寄去的信有问题,我们的联络又一次中断了。
从那以后,茫茫人海,我竟然失去了心上人的踪影。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1996年,我决定退伍。本来首长喜欢我勤快老实,一直想推荐我读军校的。可是我想到皮皮的妈妈骂我的话,一心想着退伍出来挣一大笔钱,再去找我心爱的姑娘。
退伍后,我发了疯似地挣钱。那段时间,心灵的创伤让我整个人都变了,我变得贪财,好强,易怒……后来,我用全部积蓄买了一台中巴跑客运,想不到跑了不到一个月,我的车撞上了一部无牌驾驶的小车,4人重伤。虽然对方要负主要责任,但我还是要负责部分医药费。没办法,我只好卖掉那部已经撞得七零八落的车,支付了医药费。那是1998年的4月,广西的天气一点也不冷,可我还是独自生了一盆炭火。我冷,冷得浑身发抖。
我就是这时认识了我现在的太太。她是广西人,学医的,自己开了一个小药店。她是那种坚强自信而豁达的女性,有着坚强的毅力和韧劲。在我最灰暗最无助的日子里,是她给了我生命中的光明和温暖。在她的帮助下,我重新站了起来,找到了人生的目标。我开始到处应聘,因为我英语基础不错,最后进了一家外企,总算有了一份固定的工作和生活。
1998年,我结了婚。接着便到了深圳一家外资企业,出任公司的销售经理,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事业一天天发展着,我的心却从没有一天忘记过皮皮。这些年来,她好吗?她嫁人了吗?常常,在火车上听到《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这首歌,我都忍不住想见她一面。有一次,我已经把车开上了高速公路,但最后,我还是含泪把车开了回来。
十年生死两茫茫
漂泊动荡中,一转首,十年过去了。
十年来,我不断托人打听皮皮的消息。我在网上结交一些皮皮家乡的朋友,告诉皮皮家的地址让他们帮忙打听。可是皮皮却好像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音信全无。
2002年5月,我转到另一家公司,来了广州。一天和朋友聊天时,他说他的一个朋友可能有皮皮的消息,我马上叫他帮我找,结果没有多久,我便和皮皮通上了电话。
皮皮说,自我走后,她妈妈天天关着她,一年后,她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于是对妈妈说:“你说怎样就怎样吧。”在她妈妈的主张下,皮皮于1994年和一个比她大很多岁的男人结了婚,后来有了女儿。而当年的痛苦令她患上了精神抑郁症,直到现在,每当病发,她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天一夜不吃不喝。
十年生死两茫茫,我们在电话中都不由自主地哽咽难语。蓦然回首,我们都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人。我们希望能有一次相隔十年的“第二次握手”,不过我们也相约,我们将忠诚于我们各自的家庭。我们相约“五一”见面,我们也希望“爱是有缘”可以为我们见证:我们的重逢,是建立在彼此对家庭信任的基础上,建立在友谊的基础上。
他走的时候,慨然长叹,希望所有难成眷属远走他乡的有情人,可以得到多一点温暖和关爱。他留给我一首词,作为他和皮皮爱情的纪念:天涯奔波思无穷,难相逢,步匆匆。空手一人,和泪折残红,为问春风余几许?情纵在,与谁同。广州四月水溶溶,阅飞鸿,望湘中。回首清凉,涕泗与江通。欲寄相思千点泪,流不到,湘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