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 我只是他们的爱情配角
这一场美轮美奂的婚纱秀，只有新娘，而没有新郎的出席。就像她跌跌撞撞走过的10年爱情，看似丰盈华美，却依然在寂寥中落下帷幕。
阿蓉是我采访过年龄最大的女人。47岁，但如她所说，她的爱情始于10年前，哪怕这份爱情一开始便注定会以与世人为敌的方式被唾弃。10年了，这个曾经不甘被平淡生活沦落的女人在穿越了感情的惊涛骇浪之后，心如止水地披上了婚纱。但是，没有男人的陪伴。
蓉打电话给我，希望我陪她出席这场一个人的婚纱秀，我应允着，心里是恻的不忍。3月6日早上，春阳初见端倪时，我看见了阿蓉。白皙的皮肤，隐约可辨昔日秀气的眉眼。
我们去了和平路一个小巷里的影楼，那里针对的多是中年妇女。女人们叽叽喳喳地闹着，陪同的男人则一声不吭地候在一旁任她们摆布，虽然偶露怨气，但依然呈出一派烟火夫妻的真实与温馨。与他们相比，阿蓉更加显得安静而孤独。
等她化妆的时候，我在一边读她写给两个男人的信。第一封是1999年写的，陈述了自己不想当地下情人的苦痛；第二封，就写在几天前，流露出情到深处人孤独的遗憾。
拍完照已是下午，我们找了一家清静的茶楼，一起回溯至过去10年的时光。
上：招来挥去的地下情人
我们点了两杯绿茶。因为天气热，我抱着杯子不停喝，而阿蓉则眼也不眨地看着茶叶在水中沉沉浮浮。也许这势如浮萍的茶叶，像极了她动荡不安的爱情。
1
我的第一段婚姻维持了10年。前夫在机关单位工作，性格内向、孤癖，结婚多年，我们之间似乎依然存在着不可触摸的疏离感。最重要的是，他缺乏主见，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我操心。1994年，我从单位下岗，面临重新择业。我提醒他，现在孩子还小，而我们应该为这个家庭做些长远的规划，希望他能够有点忧患意识。可他还是像从前那样，不闻不问，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我对他渐渐失望了。
1995年，朋友介绍我到上清寺一家宾馆餐厅做后勤，甚至包括一些清洁工作。在国营单位工作了十余年的我，毕竟还是有些优越感，但几经挣扎，为了生计，我还是去了。但我无论做什么，都踏踏实实，很快便受到领导赏识。冯明就是那时候开始承包宾馆的餐厅，他非常信任我，让我做一些账务管理。
冯明的前妻在车祸中去世，有一个14岁的女儿。没有母亲，女儿与他缺乏沟通。有几次女儿来找冯明，他恰好不在，我都会悉心地照顾这个孩子，孩子非常喜欢我。有了这层关系，我和冯明之间也走近了些。
有一天，冯明把我叫到他家里，然后在我面前跪了下来。他说，他爱我。
那一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击中了我，那是丈夫从来不曾带给我的。我知道，面对冯明，我根本无法抗拒，在那些日子里，他的魄力与魅力，早就吸引了我。
2
哪怕身体出了轨，我骨子里依然是一个传统的女人。我看重和冯明的这段感情，但宾馆里流言纷飞，根本就不给我冷静的机会。我对冯明说，我无法忍受旁人的目光，我要离开宾馆，但他似乎对旁人的话根本就不介意。
我坚决地离开了宾馆。正好江北一所中学食堂在招承包商，我借了点钱，去那里搞承包。那时的我隐隐约约知道，我和冯明可能不会有结果。因为一谈到将来，他总是闪烁其词。
我还是和前夫离了婚。我快40岁了，没有正式工作，连一个固定的家都没有，每天只能和一帮男人睡在食堂里。但我想，既然选择了爱，再苦，也要愿赌服输。
每到放学，学校周围便挤满了外面的小摊贩，而食堂离学校很远，根本不好经营。我把冷清的生意交给其他人，开始做保险。我只想以紧张的工作，来填补自己空虚的感情生活。
另一面，我并没有就此和冯明断了往来。他从来不曾给过我一句承诺，但是只要他说一句，阿蓉，你回来吧。我就会像飞蛾扑火一般，扑向他的怀抱。也许正如他的朋友所说，和他以前的女人比起来，我既不年轻，也不漂亮，我根本就配不上他。有时候也明白，他身边的女人如行云流水般穿行，把情感安置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只能是妄想而已。
3
我下了无数次离开冯明的决心，也和其他的张明李明王明开始交往，可每当他一听说我有了离开他的苗头，又会千方百计地阻止我。
其间，我认识了一个条件很不错的男人。他单身了很久，渴望有个人来陪伴、照顾，他觉得我就是他心目中的女人。他甚至置了新家具，还说让我马上辞去工作，在家安心休息。漂泊了太久的我，太需要一个家了。我几乎没做考虑便搬到那个男人那里。
没想到不久，冯明再次找到我。他求我回到他身边，说会放下包袱，不再生活在别人的想法里，会专心专意对我。他催促我和那个男人分手。为了这些不着边际的承诺，我对冯明的爱与希望，再次死灰复燃。
没想到和冯明在一起不到1个月，他却再次向我提出了分手。他说，真的走到一起，才发现我们之间依然存在着许多问题。我知道，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根本就还是一个浪子。在他提出分手的前两天，我就在他家里堵上了他和另外一个女人。我以为忍辱负重就算了，没想到最终他却不能委屈自己在一颗树上吊死。
这样反反复复、纠纠缠缠，年历已经翻到2002年。我还是孤身一人。我确定我依然爱冯明，但是想他的时候，我只是会去看看他，悼念一下我曾经付出的全部真情，但绝对不会再被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我用7年的时间为这段感情画上了一个句号。
下：无人喝彩的爱情配角
也许是时间隔得太久，在讲述前面这段影响了她后半生的爱情时，阿蓉居然没有落泪，有时甚至会轻笑两声以解释自己当初的不可理喻。但是当我提醒她进入当前的时光，也就是她刚刚结束的那段爱情时，我顿时看见她眼眶里泪光汹涌。逝去的爱情好比放电影，时间长的，是故事片，拿来欣赏；时间短的，才是记录片，用来悼念。
A
2003年5月，我通过征婚认识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叫程之。程之是做工程的，和前妻离婚时，把大部分财产都给了她，只给自己和儿子留了一套单间。但他言语之间似乎对前妻还有些牵挂之情。我问他，如果她回来找你怎么办？他愣了一下，说不可能。我心里感到不踏实，一开始就没有把心放在他那里。
另一个男人应该很有钱，对我印象很好，但接触下来我感到他强烈的支配欲。和他出去吃饭时他从来不问我的意见，总是自说自话，我感到自己并不被重视。
我最终和他分了手。
和程之开始交往后，他把我带到他家里，他的儿子第一次看见我时对爸爸说，蓉阿姨让我有家的感觉。那一瞬间我很感动。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何尝不想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呢？为了孩子的这句话，我下决心和程之走到了一起。
B
熟悉后才发现，程之是一个情绪变化大、而且优柔寡断的人。但寂寞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一个算得上喜欢的男人，我真的很知足。我们同居了，并且相处得不错。
没想到过了不久，有一天正在上班，程之发了个短信给我，说儿子不喜欢我，他想和我分手。我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我和他儿子相处得不错。心急如焚地赶回去，想和他说个究竟。
结果程之说，前妻知道了他和我的事，想回家，儿子也想她回来。我们抱头痛哭了一场，我答应和他分手。结果分手之后才知道，感情这种事，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我还是放不下。
我向程之建议，如果前妻真的要回来，一定要让她有所承诺，比如不再像以前那样奢华，要像我一样把家里打点得有条有理。程之果然去和前妻“谈判”，结果前妻说自己办不到，她选择放弃。之前她提出和我见面，我觉得自己要面对的是程之，而不是程之的过去，所以拒绝了她。
这个小插曲似乎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C
日子波澜不兴地一步一步走着。偶尔闹点矛盾，但很快雨过天晴。程之从来不曾提过结婚的事，而我总是胸有成竹地想，等他儿子今年毕业，我们便婚期将近。
只是有一次发生的事情，令我耿耿于怀。那天和程之参加朋友的婚礼，也是再婚，席间朋友问他，什么时候听到你的喜讯呢？结果他斩钉截铁地一句：不可能！我的心凉了半截。后来他解释，他只是不可能像朋友那样大操大办罢了。
2005年春节，我隐隐感到程之有点反常，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2月24日下班前，程之打电话让我先回家，说有应酬。我回家后久等他不回，渐渐进入梦乡。
凌晨两点，程之从梦中把我叫醒，我感到他的声音冰冷而陌生。
我坐起来望着他。他说，她回来了。
虽然还睡意朦胧，但我清楚地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绕了这么久，这一劫，我还是没能躲掉。
我离开这个我生活了近两年的家。第3天打电话过去时，程之的前妻已经在家里了。
在这场爱情的演出里，我再一次充当了配角。
关于未来
阿蓉告诉我，程之和前妻在一起后又开始闹矛盾，言下之意似乎有机可乘，记者对她的侥幸心理深感不安。
记：如果程之再回头找你，你是否会接受他？
蓉：太容易得到就不会去珍惜，这也许就是我在感情上失败的原因。如果真的有机会复合，我想我不会轻易答应他，而会想办法再与他沟通。
记：现在对未来有没有什么设想？
蓉：经历了这么多，我觉得自己愧对所有人。如果注定孤独终老，我只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安静地过一个人的生活。
关于程之
3月8日，记者拨通了程之的电话，他很坦然地谈了目前的情感状况———
我知道阿蓉是真心对我，但感情这种事情说不清楚。前妻和我是因为一些误会而分开，我也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这些我都是告诉了阿蓉的。我和前妻重新在一起后，的确也存在一些矛盾，但都是些小问题，而且双方的家人都希望我们能够复合。但是如果我真的和前妻生活不下去，只要阿蓉愿意回来，我还是可以接受她的。
主持人手记
何必做爱的候补队员
阿蓉的这两段爱情，每一次，她都把自己定位于情感舞台上一个微不足道的配角，匆匆一眸，还来不及谢幕就仓皇退台。男人说，你不够好，男人说，她比你强。总之，在阿蓉的前面，在男人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坚挺的参照物，她再怎么努力，男人也只是把她当做了候补队员。
这样猥琐而卑贱的爱情，不要也罢。说到底，他们只是需要女人，而非爱情，但女人，何必要去满足这样的男人？你应允了他对待你的方式，也就是应允了做爱情里的配角，除了无人喝彩，更会在谢幕之后看着满目热闹而无权亲近、黯然落泪。
女人一定要知道，一个珍爱你的男人，必会当你是稀世珍宝。哪怕你容颜憔悴、年华老去，他们也会像一名真正的古董商一样，小心翼翼、轻拿轻放，而绝不会冷眼视之，轻浮待之。
说到底，还是先做自己心灵的主角吧，如此，才能在爱情里游刃有余，爱自己，并被自己爱的人所尊重，所宠爱。
责任编辑：王丽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