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录:在外避难的我不敢回家
口述者:羽男32岁IT公司合伙人
根本没法呆在家里了,趁着公司在上海有项目,我暂时逃到上海来“避难”———可我心里很清楚,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她常半开玩笑地警告我:“结婚前你有的是自由,结婚后要是再有什么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的义无反顾让我更加难受,因为这是一种无法平衡的感情,而且我知道,我无法作出选择,也不敢。
(这是羽的开场白———羽是个典型的北方男人,烟不离手,虬结的眉宇下隐隐能看到眼睛里的血丝。羽说自己是很偶然读到《申》报的,读完后二话没说就打车直奔报社,“反正这儿也没什么人认识我,也就顾不上丢脸不丢脸了,再没个人说说话,我这个大男人眼看着就活生生给憋死了!”)
她扭动腰肢,把我看呆了
阳是我的“结发妻”,是典型的贫贱不能移的那种。我俩从大学时代开始在一起,一晃也有10多年了!
能考进北京那所著名高校的,当然都是各地的“骄子”,个个心高气傲,我们这帮学计算机的,更是牛得不得了———那时我可是彻底的“活跃分子”,在认识阳之前从没有安定过,女朋友走马灯似地换。
大三的时候开始玩乐队,学校里明令禁止,我们偏不听。有次,我们在学校一个废弃的食堂里办地下演唱会,没想到会来那么多人,大伙儿一起又唱又跳热血沸腾。那天我第一次看到阳,个子高高的,穿着牛仔裤,衬衣在腰间打了个结。她轻巧地跳到大音箱上,疯疯地舞动,惹出一片尖叫!阳舞动着的长发四处飞扬,腰肢柔软———简直把我给看呆了……
可能闹得太过了,学校保安“闻声而至”,现场刹那间乱成一片。四处逃窜的时候,我没有忘记去找那个身影,直到亲眼看着阳从几个大音箱上跃过,又从一个窗口轻轻爬出之后,我才放下心来。这以后没多久,我就和阳在校园里成双成对起来,用她的话说,“我早就在她手里了!”
年轻的时候总是不更事,一帮兄弟常在一起“混”,难免会做些出格的事。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愧对阳,可我心里清楚,自己再怎么闹腾,阳始终是我结婚的惟一选择———这应该也是许多男人的通病吧,觉得自己只要把握好尺度,就算是对得起对方了!
阳也不管我,她是特别典型的北方女孩,最多半开玩笑地警告我:“羽,结婚前你有的是自由,结婚后要是再有什么事,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听了当时就乐了,真的,阳就是我欣赏和喜爱的那种类型,而且发自内心!
(“上海男孩女孩谈恋爱,应该不是那样的吧?”羽笑得有些勉强,嘴角一牵,一段烟灰抖在了自己的膝头,“也许是那时养成的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了,总以为自己不会出轨。可一旦发觉出事,早已经不可收拾了!”)
我们过起了很“节制”的生活
一毕业,血气方刚的我就走上了自己创业的路。刚开始真的很难,没有资金、没有客户,什么都要靠自己,常弄得灰头土脸。
阳那时还没毕业,可她二话没说抱着行李就住到我的小窝里,家里给她寄的生活费,几乎全贴到了我身上———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她毕业,然后阳又独自东跑西颠地找工作,只为了能留在我身边。可那时我根本顾不上她,印象中,总是在我突然想起来关心的时候,她已经又换了一份工作……
那几年里,我从来没有给她过家用,她用一个人的工资打理着我们的小家,却只字不提结婚。我身边的兄弟都对她佩服有加,说实话,这样的女人我夫复何求呢?
1997年公司开始渐渐上了轨道,我清楚地记得,那年的情人节,我对阳说:我终于有条件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了!
阳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了!
婚后生活果然幸福———我们是同甘共苦过来的,感情底子深厚;我和她也都挺会享受生活,只要再添个孩子,简直完美无缺了。
也许是世上无完事吧,结婚第二年,阳就流产了一次。为了防止意外,我们格外地小心,可是,接着第二次、第三次……因为身体方面的原因,阳总是习惯性流产。虽然这多多少少是我和阳的一个心病,但说实话,我倒不太“在意”:第一我没有传宗接代的老思想,二来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我只是很后悔,前两年没有照顾好阳。
但是,这让阳很久都开心不起来,我知道,她是非常喜欢孩子的!于是,我让阳辞职当起了全职太太,同时我们还过起了很“节制”的生活。不久以后,我们在城东风景优美、空气清新的地方买了套别墅;而我的公司在城中心,我尽量天天赶回去,实在太忙,就在公司宿舍里将就一晚。
(“这种‘节制’对男人来说,绝对是一种考验!我恐怕属于考试没‘及格’的那种人吧。”羽低头猛抽了两口,然后,突然将剩下的大半支忿忿地掐灭在烟缸里。)
她说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够了
看到谨的时候我吃了一惊,那天她穿牛仔裤,一件很BOBO的外套系在腰里———我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第一次看到阳的情景。阳光、率真、无惧,是她们共有的特点。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有些男人一生所爱的女人,像是若干个翻版。
也许是出于下意识,只一次面试,我便录用了刚出校门的谨。
谨给办公室添了许多生气,她那小女生的嬉笑嗔骂几乎成了公司的一道风景。午休的时候,休息室里总会出现一大堆不知名的小吃点心,大家边享口福边听着谨嘴里不时迸出的新名词,新鲜动人———办公室里,大伙儿都喜欢她。
回到家,我偶尔会说起公司里的人和事,也好几次忍不住告诉阳,公司有个小姑娘真的很像以前的她。阳总是半开玩笑地说,年纪可差得太远了!然后故意板起脸,“羽,你可别把脑筋动到人家涉世未深的少女身上!”自然,我们也都只把这话当玩笑。
直到有一次,谨家里有事请了一周的假,大家都说,谨不在真不热闹———我坐在那里,忽然有些失落。这种失落让我惶恐不安,因为我发觉,这种以前等阳时的焦灼,已经许久没有出现。
谨很快又回到办公室。然而,我和谨目光碰撞时的感觉却渐渐改变,是无处躲闪的慌乱;再不久,在大家的调侃下,我发现谨总是穿和我很相近的衣服,谨一边否认,说是碰巧,一边咬着嘴唇,这时,我心里竟然萌生出一种疼惜的感觉……
终于有一天,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我后悔自己没有足够的自制力———如果让阳知道,后果我不敢想象;对谨,我又无言以对。这就是男人吧,永远对自己的作为没有准备,连自己都措手不及!可谨却表现得相当轻松,她对我说:羽,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就够了。
她的义无反顾让我更加难受,因为这是一种无法平衡的感情,而且我知道,我无法作出选择,也不敢。我逃避着,有时候我就自己欺骗自己———在家里的时候我加倍地对阳好,好像从来就没有谨存在过;回到公司或者和谨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会让自己什么也不想,好像回到单身时代。
她拿了把刀就冲了进来
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年,一半时间住在家里、一半时间住在公司,我来回于两个女人之间。每次回家前,谨会帮我买好小礼物,提醒我阳要过生日等等;而上班之前,阳又会帮我准备干净的衣服,带些她烧的拿手好菜给公司的兄弟们尝。
我总是心存侥幸:可能什么也不会发生吧,直到谨对我厌倦并离我而去———这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世上哪有包得住火的纸!
上个星期,阳终于知道了。那天我住在公司,一个兄弟突然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说:“羽,不好了,阳刚刚打电话问你和谨在不在,问完就摔了电话!”正说着,我桌上的电话紧接着就响了,是阳冷静得让人害怕的声音:“羽,你给我等着,我这就过来了,你要是溜了你就不是男人!”我还来不及回答,电话就挂了。
我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这时候电话又响了,是老妈惊慌失措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了?阳在家里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然后进厨房拿了把刀就出门了,拦都拦不住啊!”刹那间一切都乱了套,我完全没有思维了,心里反复只有一个念头:报应终于到了,不是不报,是时候不到啊!
公司的兄弟硬是把我塞上了车,我不愿意走,我不愿意自己不是个男人。可他们拼命怒斥我:“非要搞出事来吗,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阳冷静下来!当不当男人有什么了不起!”几个人把我架上了车,这之后到现在为止,我再没回过家!
(听着羽的自责,冬尔忽然想起《一声叹息》中张国立的一句台词:“她就一仙女你也就看着,再说这世上哪来的仙女啊!”拿这话说给羽听,羽只是叹了口气,脸颊肌肉抽了抽,却笑不出来。)
后来听兄弟们打电话给我说,阳那天冲到公司发疯似地找我,手里拿着把用报纸卷好的刀,几个人拼命抱着才让她安静下来。谨开始一直在角落里坐着,这时候走出来对阳说了一句:“我什么都不要,你们谁都不明白,我也不要你们明白,只要羽明白就够了!”阳听完后倒冷静了下来,冷冷地说了句:“根本没你什么事!”
我现在是有家不能回了。也算跌打滚爬了那么多年,怎么会折腾到今天这个份上,我自己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