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又陌生的英子(图)
英子告诉我他喜欢我的时候,我正在学校门口一家小饭馆里面最东面的一张桌子旁喝着啤酒,虽然我早就能看出来这一点,还是差点没把酒喷在她脸上。
遗憾的是我并没有这样做。
说实话,我也挺喜欢英子,但总是因为我们年龄差别太大而打消这个念头。我口中的“太大”是那种偏执意义上的而不仅仅是指实际的年龄,更多的则是生活方式以及阅历上的差距。我比她早出生三年,却常常以父亲的身份自居。后来我才知道,这让一份本应美丽的感情因此而变得尴尬。
更让人尴尬的是我们相处的方式丝毫不能表现出年龄的大小,有时候我们会因为某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争得不可开交,有时又会故作沉默状来相互交流一些类似哲学的思想。对我来说,一个女孩子能作到这样非常的不可思议。
英子说她喜欢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既不是平时常见的嬉皮笑脸,也不是睁大眼睛若有所思状,我不能清晰地描述出她眼神当中的那种东西,但对我来说这种眼神很陌生,让人温暖的那种陌生。
后来我拒绝了她。
我觉得自己很绝情,因为我拒绝她的时候没有像其他类似情况时常说的那句:“我们还是作朋友吧。”我认为用不着。于是直接告诉她:“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这句话是假的,这当然违背了我的意愿。
我并不是那种正人君子,我自己也承认。我常常在某些时候搞一些不光彩的勾当,有些人善意地称之为小聪明,而我却不这么认为。我并不宿命,但我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会有一个冥冥中注定的人物在我身后默默地注视,它知道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上星期六晚上我趁着喝醉了酒偷偷地拉了英子的手——那是一双温暖的手。
我们一起回到我的单身宿舍的时候两个人都喝醉了。我常常自诩我的酒量,而且宣称我每次喝醉都是因为小脑被酒精麻痹而大脑一直保持着清醒的状态,直到睡着为止,所以走路有点晃。其实事实证明这种理论纯粹是不堪一击的屁话。每个跟我一起喝过酒的人都知道几瓶啤酒下肚我有两个变化--话越说越多,厕所越去越频繁。
回到宿舍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我问英子困不困,她说不困。后来我就去厕所,刚进行到一半她就闯了进来对着水池哇哇大吐,我忙不迭的提上裤子帮她锤背,后来看她吐出来的水煮肉片鱼香肉丝红烧排骨以及其他一些不知道名字的菜色泽鲜艳,其中还有一片完整的油菜叶,于是问她:“你吃香菇油菜的时候都是整个儿吞下去吗?”她白了我一眼。两分钟后,我闻到了浓郁的气味,于是跟她一起吐。整整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俩把晚上那一桌子菜全吐了出来。漱完口以后,英子告诉我:“我有点饿。”
我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够真实地反映我个人生活习惯的一个方面,我也认为所谓的正人君子不会做出这样让人突然联想到“猥琐”、“龌龊”等字眼的事情,由此我认为自己生活在一个贫民窟中。我并不认为物质的充裕就可以摆脱贫民窟的阴影,有些时候精神的匮乏真的能让很多同我一样根本没有生活目标的人们陷入一种万劫不复的恐慌。这来自于个人的生存态度。生存态度,没错,就是对英子也一样。如果我不保证自己所拥有的那种东西足够纯洁,我就不敢将它轻易地交给任何一个女生,即便是英子愿意接受的不单单是纯洁的东西,那些曾经遭受世界污染的非纯粹的情感在他看来同样的是如此地美好,她只在乎这种东西的主体。这本身就是一种纯粹,如同我们接吻的时候一样。
搂住她娇弱身躯的时候,仿佛那一刻时间都要窒息,我感到她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像秋天挂在树上的叶子。她可爱的小舌头像一只害羞的小兔不停地跳来跳去,在逃避,也是在追寻……
睁开眼睛望着她,她也同样地望着我,眼神清澈而迷离,那一刻,我竟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
后来我对她说:“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
英子回答:“我们还是作朋友吧。”
耐人寻味……
曾经我很自信自己对于自身的判断以及评价,但自从认识了英子,让我对从前的自己不得不重新做一次调查,而结果是令人沮丧的。客观的说我并不能确切地了解英子内心的一些东西,这样说来作为一个父亲是失职的,但我暂时(也许永远)不必为此内疚,我毕竟只是她的一个朋友--如果还能作朋友的话--而不是她的父亲。以这种身份自居会给自己带来一些无谓的甚至无聊的苦恼,这对我,对英子都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之后我又想到我应该对自己有一个全面的了解,至少对我来说有这个必要,而经过了反复的酒后思考,总有一个问题是我无法解决的: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试图了解别人?这个问题的症结很难寻找,更不用说解决了,每当我想到这样一种东西的时候我总会自虐般地蒙头大睡几个时辰,醒来后得到的都是同一种结论:每个我所见到的人在我的眼中都只不过是一架会思考的机器。我试图用各种原理来分析解释这些高级机械运作中的规律和反规律,结果都无一例外的让人失望。
两个月后我带着这个问题离开了这所学校,在这两个月里我只见到英子一次,她说她在准备出国材料。我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晚上还有事。
我毕业的时候原本以为她会去见我一面,期盼了四个小时,把自己灌醉之前她没有去,之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