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场不顾一切的爱情里抓狂
倾诉人:逸汶,女,20岁,暂无业
记录人:本报记者文俊
时间:2004年8月11日
地点:金报编辑部
如果你见到这样一个女孩:美丽,温柔,笔下的文章充满灵气,用小提琴拉出的旋律如泣如诉,你肯定会觉得她是那么优秀,那么幸运,她的未来也将是阳光灿烂、一片光明的吧。逸汶就是这样一个女孩,见她的第一眼,我就对乖巧可爱的她颇有好感。我想这样一个女孩,即使有情感问题,也只会是些小烦恼,我应该可以很容易地帮助她。可听完她的故事,我所能做的却只是:一声叹息。
跟着爱的感觉走
我和聂清是在网上认识的。那是去年的8月16日,我正在休暑假,闲来无事就在网上和一些陌生人聊天。虚拟世界真假难辨,对于网上认识的朋友,我从不轻易告诉别人电话号码,也不和他们见面。可那天,聂清很朴实的一句“嗨,你好!”,不知为何却让我产生了浓浓的亲切感。只聊了几句,我们就迫不及待地见面了。个子高高的他虽然不帅,但纯朴、稳重,让我很有安全感。
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了他。学艺术的人,做任何事都喜欢凭感觉,我也是,我认定他就是我这辈子要找的人,也认定找到他就是一生一世。因此,他提出的任何要求,我都不忍拒绝。认识的第三天,我们有了男女间最亲密的接触。那天,我很开心,觉得从这一刻起,我们的关系就向前迈了一大步。没想到穿上衣服后的他却是眉头深锁,一脸心事。当我不知所措地抱住他,问他怎么了时,他说:“你太随便了,做我的女朋友,我会不放心的。”
说到这里,逸汶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用她那双明亮清纯的双眸注视着我,非常无辜地说:“也许我是太随便了,但爱会让一个人迷失方向,不是吗?我做什么都是因为爱他,他为什么要计较那么多呢?
虽然他说的话让我很伤心,可我并没有怪他,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我也相信我对他的好会赶走他的疑虑。他是武汉一所名牌大学的学生,比我高两届,已经读大四了。按理说一个大四的男生谈恋爱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每次我去他的学校找他,他却从不让我牵他的手,说是要注意影响。他的同学、朋友间的聚会也从不让我参加。去年冬天,他过生日时,请了很多人和他一起庆祝,当我高高兴兴地买好蛋糕,准备过去时,他却告诉我不用去了。更让我生气的是,父亲得知我和他谈恋爱后,打电话让他到家里吃饭,他却冷冷地说:“没时间!”
因为这些事,我们总是吵架,可每次吵完,我都会忍不住找他,求他和好。我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那么爱他,也许爱是不需要理由的吧。我只知道,只要看见他,我就很踏实。他一离开我,我的心就空落落的。今年春天,他在成都找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一想到要和他分开,一想到无法天天见到他,我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往下落。我不能离开他,不能没有他。为了和他在一起,我瞒着父亲办了退学手续,准备他一毕业,我就和他一起去成都。可当我办好所有的退学手续时,他却提出了分手。
一次失足让我彻底失去他
因为聂清经常无缘无故地怀疑我,因此,和他交往后,我几乎和所有的朋友断绝了来往,除了刘霖。刘霖是一个性格温顺的男孩,他曾经追求过我,被我拒绝后,他也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关心我了。每次和聂清吵架,他都会来安慰我,他常常对我说:“恋人吵架是很正常的,两个相爱的人能走到一起多不容易啊,不要因为一点小事破坏彼此的感情。”我觉得他很善良,是个可以信赖的朋友。但为了不让聂清疑心,我很少搭理刘霖,也从不接他的电话。我没想到他会毁了我一生的幸福。
今年3月的一天,聂清又为一点小事怀疑我,还旧事重提,说我当初那么随便地跟了他,难保不会随随便便地跟别人,让他难堪。听着这些听了无数遍的话,我再也不想辩解了。难道我为了他放弃学业,还不能证明我是真的爱他吗?我哭着离开了他,在又冷又黑的大街上走来走去。这时,电话响了,是刘霖打来的,一接电话,我就不停地哭。刘霖着急地问我在哪,很快,他就赶来了。我泪眼矇眬地对他说:“走,我要喝酒,陪我喝酒去!”刘霖拉住我,说太晚了,外面又冷又不安全,让我去他家坐一会儿,他有一份礼物,一直想送给我,但一直都没有机会。我没有多想,跟他去了他家。哪知,一到他家,他就开始对我不规矩,我拼命挣扎,却还是被他得逞了。事后,我给了他两耳光。离开他家后,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见聂清。见到聂清后,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哭。聂清看我那么伤心,也就不生气了,和我重归于好。
原本我想将那晚的事当作一场噩梦,永远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可刘霖不答应,他不停地给我打电话。聂清看我一见刘霖的电话号码就紧张,也不敢接电话,就开始怀疑了。最后,他在我的QQ里看见刘霖给我的留言,也知道了一切。他怒不可遏,不肯听我的任何辩解,坚决地提出分手。虽说是分了手,我们还是经常在一起,我相信他对我还是有感情的,我也希望能用我所有的好去弥补他。可他还是提前离开了武汉,去成都上班了。
聂清一走,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我在电话里哭着告诉他这件事时,他却不承认孩子是他的。可从时间上来算,孩子绝对是他的呀!任凭我怎么解释,他就是不相信我。走投无路之下,我回到家,跪在父亲面前,向他坦白了一切。我以为父亲会打我,骂我,可他什么也没说,带我去了医院。好几次,我都看见,父亲在书房偷偷地抹眼泪。
付出一切什么都没抓住
父亲这辈子吃了很多苦。因为出身不好,虽然年轻时的他又有才又帅气,可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伴侣,直到被送到一个很偏远的山区劳动改造时,40多岁的他才遇上我的母亲。当时我母亲只有20多岁,虽然很多人阻止他们在一起,可经过几年的努力,他们还是在当地结婚了。20世纪80年代初,父亲得到平反,我们一家从山区回到武汉。由于父母都是大学生,他们被分到了很好的工作单位。
在我的记忆里,父母总是很恩爱,他们下班一起回家,在厨房里唱着歌做饭,父亲一高兴就会将母亲抱起来,这时的母亲总是脸红得像个小姑娘。我从未见他们吵过一次架,红过一次脸。有时,母亲对父亲撒娇时会对父亲说:“现在是你照顾我,等你老了,我再好好照顾你。”这时的父亲总是开心地说:“好!好!”可父亲没有等到这一天。
5年前,母亲在一次意外中去世了。父亲眼神中的绝望让所有人为他担忧。那段时间,总有亲友跟着父亲,怕他想不开,随母亲去了。
此后,他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我身上。那时候,我很听话,不仅功课好,还在一次全国性的小提琴比赛中获奖,并因此被大学特招。父亲很为我骄傲,对我的期许也很高,他总说我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指望。可我,却让他深深地失望了,也深深地伤了他的心。可他除了说我越大越不懂事外,没有责骂过我一句。
这两个月来,我每天都在每一个有过我和聂清足迹的地方徘徊,渴了我就买瓶水喝,饿了,就随便买点吃的。我希望可以抓住点什么,可我什么也没抓住。两个月里,我的体重从48公斤下降到38公斤。而父亲每天都会准备我的饭菜,即使我从不回家吃饭。上个月,我去成都找聂清,这一次,他很绝情地对我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让我不要再找他,还说要找他也可以,除非我成了百万富翁。他说社会很现实,而我连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逸汶说,现在的她正准备通过自考拿到文凭,她相信凭她的能力虽然不会成为百万富翁,但会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她希望聂清经历过和别人的恋情后,会觉得还是她最好,会回来找她。当我问她如果聂清不回来找你怎么办时,她的眼泪立刻落了下来,说:“这辈子,我只能和他在一起了,我在身上文了他的名字,还写下了‘爱你一生一世’,这个文身是永远抹不掉的,除非将那块皮肤割掉。(文中人物为化名)
[记者手记]可怜天下父母心
每每接待一些年轻的读者,看他们流着泪水,用仍然稚气的语气诉说为爱所受的伤痛时,我就会心痛,因为我知道,在这些年轻的面孔后,是他们父母流着泪的心。
很多年轻的倾诉者,总觉得爱只是一男一女两个人之间的事,为了爱可以付出一切,即使失去生命也不可惜。就如逸汶,为了爱情,她放弃了学业,伤害了身体,留下了一身抹不去的“爱的记忆”,可在她这场不顾一切的爱情里伤得最深的,其实是他的父亲。逸汶的父亲将对亡妻的爱恋全都倾注在她身上,含辛茹苦地培养女儿,可女儿却为了爱将自己毁了。在逸汶身上,我只看到她盲目地付出,却看不到真正的爱情。她爱得太糊涂了,并不了解什么是真正的爱,也不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意味着什么。而她的父亲却是清醒的,他清醒地看着女儿做错,却无能为力,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只有做父母的人才能明白。爱情无罪,可在让爱做主、为爱付出时,能不能多想想身边爱自己、关心自己的人。不要让爱自己的人受伤。(记者文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