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HO故事--田漫雪,如歌的行板
咖啡店的一角落里,一个女人安静地坐着,低着头,手中的笔漫不经心地划拉着,笔下是一幅充满灵动线条的图画,于是我认定这就是田漫雪,一个自己开设计公司的自由设计师。
我比约定的时间晚了20分钟,于是见了面就忙不迭地道歉。“没事没事。”田漫雪看着我笑着说,不像是那种客气地敷衍,我心里不由升起了几许温暖。
田漫雪一身质地柔和的黑西服,方方的黑色公文包,灰底黑花的围巾飘在胸前。“我是今天去见客户才穿成这样,我平时就是休闲装,一年也穿不了几次职业装,也不怎么买,从办公司到现在就这么几身。”田漫雪笑着说。
田漫雪是被我巧言令色“哄骗”来的采访者,因为她在电话里反复推辞着:“我这个人特别普通。”见了面她还一直说着:“我这个人没什么可说的,我的公司也一直没有做什么广告,都是给一个客户做得好了别的客户跟着找上来的。”“我喜欢的设计风格?简洁明快的、挺大方不花哨的,哦,我今天正好去见客户就带了些设计。”说着,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些设计成品来,其中有为法国的“Bull”、美国的“Honeywell”等公司做的设计。“我做的设计都是为世界500强这样的企业,这些公司因为处的地位要求稍微稳重的设计。”这显然符合了田漫雪的设计风格。她说自己喜欢跟外企合作,因为他们讲究设计,工作起来一丝不苟,讲信用,做起事来自己努力做好自己的一份就够了,关系很单纯。
田漫雪毕业于中央工艺美院装潢系。毕业后很顺利就在北京一家服装公司做对外平面宣传,那是一个很清闲、挣得也不少的工作。“我换过的工作不多”,这家公司她一做就是两年,后来又去了一个广告公司呆了半年。
田漫雪家在四川,“在北京总是没有一种归属感,这种感觉随着搬家次数的增多变得越来越强烈。”田漫雪看着我,认真地说:“我要在北京有一个自己的房子,有一个自己的家,不做流浪者。这就是让我下定决心辞职的最大的动力。”她一开始是和两个朋友一起开公司,一年过后就组建了自己的公司,到现在已经3年了。
外企做设计一般都会找3家以上的设计公司,再根据设计方案和提出的价格综合考虑,“如果他这时没有选上你,是一分钱都不会有的……我自信自己的设计能力能达到客户的要求。”田漫雪很自信地说。“办公司之前你对自己的经营能力有没有一个估算呢?”我问。“那倒没有,我又不想做得很大,提不到经营吧,我不喜欢受人管也不喜欢管别人。”她的工作程序是有客户提出设计意向,她就去谈,然后自己设计,客户通过后再交给下面的人去制作完成,一个很简单的过程。
原来有一个大型公司想请她做他们的全国设计代理,这分明是一个对别人看来会有“远大前景”,肯定要抓住不放的事情,但田漫雪说:“我当时没有太在意,就这么放过去了。”
田漫雪说现在京城像她这样的设计工作室很多,而且设计市场很乱,许多个人也参与其中,但没有正式注册,没有办公场地,也不需要交税,成本低在竞争中的价码也就很低。
“那你就没担心过今后的经营和生活问题?”她想了想回答:“其实说担心一直都在担心。一个月没有活儿了,房租、人工费还得照给,这就是光往外扔钱的……但就这样一步步、踏踏实实地走着看吧。忧虑归忧虑,我现在就是认真地做好每一件事,未来谁都难说,许多事都是水到渠成的,着急不来。也许以后会很好吧?但重要的是对每一个客户负责任。”
“瞧,”她拿出了一个为一家大公司设计的月历台,“这是1998年设计的,到现在一点都没变形。”一提起工作,她总是很自信。“当你很自信的时候,别人就会信任你,自己也就能面对困难。”
当田漫雪一直静静地说着自己的公司怎样随缘发展的时候,我突然问了一句:“你的经营中就没有损失特别惨重的时候?”“有。”田漫雪的语调一下变得有些沉重:“我们曾经给一家公司设计挂历,成品都出来了,只是错了一个字母,那家公司让我们重做,而且要求一定要在半月内某一天晚上12:00之前交货,拼命地赶……那次我们损失很大,但这事错在我,没说的。我觉得那次我做得很大气。”
田漫雪的公司叫“丰收”,“我特别喜欢秋天,四季中只有秋天有一种淡淡的忧愁。办公司去工商局注册的时候,我本来想了好几个特别文雅深奥的词,结果人家说都注册过了,我说那就丰收吧,但这之前从来没怎么把秋天和丰收联系到一起。”
现在她已经实现了她的理想,在北京有了一个自己的房子。“房子装修之后,今年我一直没做什么事,挺散漫的,而且前几年太拼命了,现在就想放松一下……其实我是一个没有什么宏伟目标的人,也不想挣很多钱,自己觉得好就可以了。就在一年前,有人说过我太好强了,其实自己倒没觉得什么,但想想可能我性格中有这么一种好强的因素吧,我现在就克制自己不要太要强了。好强也没什么意义。”
现在她每天的生活很清闲,“我喜欢游泳,因为有水就有灵气。我特别喜欢玩,有时候,看见天空特别晴朗,心思一动,就爬长城去了,也不是真的要爬,就是享受开着车在路上走……”田漫雪身边还有一圈同样好玩的朋友,平时大家一起聊天、爬山、钓鱼……
田漫雪说到现在还没有什么自己特别满意的作品,“总是为客户做设计,都太商业化了。我特别喜欢画画,家里老支着画架。但我毕业以后就没怎么画过那种真正创作性的画了。我父亲也是画画的,我特别欣赏他那辈人,生活很简单,对画画特别执著。现代人想要的东西太多了。许多人都觉得现在要努力赚钱,有了钱之后就可以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但是那时你的心情还能回得去吗?……至于我自己,画画是需要才气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很好的。”
“你看,我确实没有什么吧,但我总是怕拒绝别人,所以接受了你的采访。”田漫雪还是淡淡地笑着,不经意间她提到本来要去三里屯买点东西装饰自己的屋子。我转眼看见天已经全黑下来,看来这个计划是被我搅“黄”了,突然愧疚地觉得由于我的好奇打扰了一个人本应静静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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