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在天堂原谅我吗
蓝雨(化名)短短的人生充满了偶然,这些偶然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1997年夏天,蓝雨从家乡湖北J市考入四川师大中文系。当个语文老师,一直是他的梦想。可是刚进大学,他就不幸感染上了甲肝,不得不病休回家。后来,他听从家人的安排,放弃了四川师大的学籍,插队就读家乡的一所医专。
学医不是他的理想,医专学习期间他生活的唯一亮点是一个善良、温柔、美丽的姑娘。蓝雨以为,文学梦虽然破灭,却得到了晓敏姑娘(化名)的爱情,这多少算是人生的某种补偿。可是,他的爱情又因为一次不幸的偶然而幻灭。
1999年6月16日那天,成了蓝雨永生难忘的一个日子。那天,蓝雨跟同寝室同学一起出去喝了酒,喝醉了,晓敏得知后,半夜赶出来搀扶蓝雨回学校。过马路时,蓝雨跌跌撞撞地倒向晓敏,踩住了她的脚,她身体失去了平衡,被一辆正常行驶的出租车撞倒,因伤势过重,几天后离开人世。
晓敏的死让蓝雨感觉自己就像个杀人犯。他在痛苦的自责和怀念中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年。熬到毕业,却放弃了学校分配的正式工作,先是考了驾驶A照,当了一段时间公交汽车司机,后来又学电脑,进入IT行业。这一切并非蓝雨本人的爱好,只是为了完成晓敏生前的心愿。因为晓敏活着的时候,经常对他说:“男孩子不应该太贪玩,应该学会开车呀、电脑呀这些本事。”
晓敏死后四年,蓝雨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他将自己的心包裹得严严实实。晓敏的妹妹晓婕(化名)对蓝雨由怨恨到依赖到敬重,在武汉实习的10个月,她害怕异乡独处,要求蓝雨相陪,蓝雨毫不犹豫地辞了职来武汉陪她。渐渐地,晓婕对这个只比自己大3岁、像亲哥哥一样呵护自己的大男孩产生了朦胧的爱意,甚至说过想取代姐姐在蓝雨心中的地位,但被蓝雨回避了。
晓敏四周年忌日那天,蓝雨带着晓婕一起去给晓敏扫墓。望着晓敏的墓碑,蓝雨突然想:“也许我该走出这片阴影了,我也应该找女朋友了。”
原谅我,如今我也有了妻
大多数的讲述者,我跟他们都只会是一面之缘,采访过后就失去联系,但有极少数讲述者,让你想忘也忘不了,蓝雨就是其中之一。那个忧郁的小伙子让我一直无法忘记。我一直等着他告诉我:“有女朋友了,结婚了……”
没想到,蓝雨那次找我讲述之后不久,就进入了他生命中第二场恋爱,今年“五一”,他们已拿了结婚证。其实,我应该有预感的,蓝雨找我讲述的时候,应该已经做好了准备:对自己的心事做个盘点、了结,然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蓝雨现在虽然仍处于新婚的甜蜜期,但他的声音仍然有一种淡淡的忧郁味道。
去年冬天,我在电脑培训学校学习的时候,偶然认识了早我一届的学员晓慧(化名),那时候,她已毕业,在另一家培训学校做教务工作。
晓慧是那种很朴实的女孩,我们很谈得来,我渐渐知道了她的身世:她十几岁的时候,母亲就病逝了。为了给母亲治病,家里欠了很多债;为了还债,父亲长期在外地打工,留下晓慧和小她4岁的妹妹。晓慧的家在郊区,她把妹妹带出来,在市区租了间房,自己打工供妹妹上学。
这个坚强的女孩让我冰封4年的心渐渐开始融化了,我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看得出来,她也很喜欢我,但那时候她有男朋友。晓慧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她不知道怎么向男朋友开口提分手的事,那段时间,晓慧痛苦地徘徊在她男朋友和我之间。我也很痛苦,不知道该不该退出。
但晓慧最终还是选择了我。
我问:“晓慧知道你和晓敏、晓婕的关系吗?她能不能理解呢?”
“我都如实告诉她了。晓慧跟晓敏一样,也是个善良的女孩,她很同情晓敏的不幸早逝。只是她对晓婕跟我的关系有点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你也知道的,晓婕一直把我当亲哥哥,但却大口大气地像她姐姐那样叫我的小名。晓慧是局外人,起初自然不能理解我们这种关系。后来,她慢慢也理解了晓婕和我之间这种非血缘的特殊亲情关系。”
晓婕一直和我有联系,她现在在一家医院工作,她会有很好的前途,这是最令我欣慰的。虽说这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但我想,她那10个月的艰苦实习期,有我陪在她身边,像亲哥哥一样呵护她,我的努力也没有白费。我曾经对晓婕说过:你姐姐不在了,以后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帮忙。晓婕生活得好,我才觉得对得起她姐姐。
不过,我和晓婕现在也只限于电话联系,如果见了面,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呢。因为,当初两家父母知道我辞职到武汉来是为了陪晓婕,甚至动了让我和晓婕结婚的念头,还正儿八经地讨论过这事呢。
晓婕,只是我一个遥远的牵挂,就像哥哥牵挂妹妹,我对她永远有一份特殊的亲情,这份亲情是出于对晓敏的纪念;而晓慧,则是我永远的爱人,我将和她牵手走过一生。
晓慧最让我感动的是她的深明大义。今年6月16日,是晓敏五周年的忌日,晓婕在广州,回不来,晓慧陪我去给晓敏上坟。记得去年这一天,在晓敏坟前,我心里默念的是这样一句话:“以后我也会有女朋友,也会娶妻生子,当我真正去爱一个人的时候,我希望能将你忘掉,你不会怪我吧?”今年的这一天,在她的坟前,我心里默念的是这一句话:“你在天堂能原谅我吧?如今,我也有了妻,但我不会忘掉你!”
蓝雨说晓慧目前已从家乡来武汉工作,是上海一家通讯贸易公司武汉分公司的销售经理,已经算是一名很果敢的白领小姐了;他自己过几天也要来武汉,他希望在妻子身边寻找事业发展的机会。真希望这对比翼双飞的小夫妻能幸福地牵手走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