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狩猎,谁是谁的猎物?
这是一个清凉的秋夜,雨未停,人已散,不如坐下,让我为你泡一杯浓醇的奶茶,放一张有些吱吱嘎嘎的老唱片,闭上眼睛,听我为你讲一些关于温柔的故事。
我知道,你累了。
因为,你此时的眼神和思睿那年的眼神如此相似。
思睿,一个,很久很久没有人提起的名字……
他是一个很多情的男人,有两道英气的眉和一个挺直的鼻子。据说,这样的男子非常性感,而,楚悦却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掩饰他眼中藏不住的那点脆弱。就为了这一点脆弱,楚悦心内被激荡起无限温柔。她是一个温度始终低于38摄氏度的女子,从来没有败给任何人的爱情攻势,却彻彻底底地陷落在了自己的似水柔情中。
“这是我命定的男子。”楚悦在那个如花绽放的夜晚,垂眸轻叹。
一声叹息,注定楚悦的心内荡漾的无限温柔中,始终纠缠着莫名的酸楚。所谓命定,不过是温柔退让的一个借口。否则,又如何解释那突如其来,却也是终究会来的变故。
变故,轮回中周而复始重复的忧伤。从来没有人能够在生命里逃避这两个字,所以有很多人会去用钱买回很多很多温柔,假装可以补偿自己。曾经只有男人,如今,女人似乎也有了这个权利。楚悦从红酒杯的倒影中凝望叶纤眼中的晶莹,叶纤倒在袁剑的肩膀,仿佛是要狠狠地将千百年来女子夜夜香闺空自守候的委屈补偿回来。她纵容自己如花的笑颜,而楚悦却意外地发现袁剑并没有在敷衍,他认真地凝望着叶纤,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低声安慰。
他是如此温柔,一如,酒店里相邻的阳台上,那个男子。他拥抱着他的女子,他亲吻着他的女子。他在阳台的小餐桌上点燃了一支小巧的蜡烛,他在清淡的暮色中梳理着女子的青丝……这是她们可望而不可即的美好,一种遥远的无法达到的盼求,即使是假装逃到天涯海角,所期待的那个人,也没有前来寻觅……
而乐声又起,灯红酒绿中,台上纤腰如水,长发如浪,烟味……酒气……终究不是女子的天地,叶纤忽然冲出门去,袁剑举步追去,熟练地搂住她的腰,任由她把一切委屈倾吐出去。
星辰旋转,夜色浓稠……
叶纤终于沉沉睡去,袁剑轻轻把她的头从肩膀移到枕头,开门,欲走。
楚悦静静地立在门边。
凭他是谁,如果他能够给予叶纤足够的温柔和信赖,为什么还要放他离去?
而袁剑却先她一步,柔声问道:“能借我一支唇膏吗?我要去见朋友。”
整个走廊凝固着缥缈的浅黄光晕,宁静,奇特。旋转的混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在咽喉;
“李盟,你给我出来!”
尖利的女声,划破一切。依旎疯狂地拍打着1203房间的门,不依,不饶,誓不罢休。任何一个世界的瞬间坍塌都逃不过一个惨烈的仪式,割裂,分离……一如重复着离开母体的剧烈疼痛,和不能挽回的撕心裂肺。追随在侧的冯可努力地想捉住依旎,偶尔抬头,却怔在袁剑清冷的眼神之中。
“李盟,你是个混蛋!你给我出来……”依旎的嗓音渐渐嘶哑。这是一扇通往绝望的门,而她却不得不将它打开……
那个阳台上的男子出现在门口,面色苍白地与依旎对峙着。依旎忧伤地凝望着男子,忽然奋力推开他,冲进房间……
“你们都出去吧,我要睡觉了。”依旎轻轻地说。她安静地躺在1203房的床上,仿佛回到家里。楚悦瞥见那个阳台上的女子默默地蜷缩在房间一角,象个魂魄一样,无声无息。
冯可避开袁剑的目光,轻轻地走进房间,俯下身,唤到:“旎旎,我带你回家睡觉好不好?这张床太冷了。”
他伸手温柔地抱起依旎,就象抱起童话里豌豆上的公主,此时的依旎就象一个悬浮在棉絮上的美梦,唯一,珍贵。
冯可带走了依旎,楚悦回头,发现袁剑不知在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一声清脆的皮肉之亲后,那个叫做李盟的男子也离开了1203房。
整个1203房陷入了旋涡般的安静,旋涡里唯一的声音是几声电话按键的落下和弹起。楚悦在1205房倾听1203里断断续续的呜咽。她走到阳台,平静地仰望天空,夜色已浅……
雾色将散,思睿,踏着碎裂的露珠,出现在最后一颗星辰的余辉之下。一整个夜,所有人的故事不过在造就一个序幕,他们的一切可以悄悄隐藏在夜色,与夜色一起消失,而她,却在白昼将至的时刻被迫登场
1203的女子,那个叫芷桦的女子,才是思睿眼神中所隐藏脆弱的真正源头,是他生命里无法终了的永恒的诱惑。任凭楚悦如何竭尽全力在他身边蔓延温柔,最终,他始终凝望着芷桦的背影,全不见,楚悦的柔情缓慢地坠落在尘埃,将她自己牵绊得动弹不得。
楚悦静静地望着他,他终于抬头,却,望向1203所在的阳台……
茶凉了,你怎么不喝茶?你,是不是倦了?
你不是林思睿,我也不是孟楚悦,这只是一个故事,谁也不知道,楚悦最终有没有将1205的阳台作为飞翔的起点。只不过,从那时起,孟楚悦没有再见过林思睿,林思睿也忘记了孟楚悦。
你现在只是我这里的一个客人,我会温柔地待你,为你泡一杯香醇的奶茶。你放心地喝吧,边喝,边听我说这么一个关于温柔的故事。而后,入梦,忘却前尘。
温柔不过是一个陷阱。最后,谁是猎物,谁是猎手,谁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