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她想要个我们的孩子
家南清俊高大,走在淮海路上的自信而神气。如果他自己不告诉我,他来自贵州农村,相信谁也看不出来。十年的努力打拼,从外表上看,他已经俨然是这个城市的一员了。而他自己知道,在心里,他还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关键句:
1、我的父母都在贵州农村,我靠他们四处打工才念完了大学,我有今天太不容易了,每一步都是我自己埋头苦干争取来的
2、那个触目惊心的水泡居然没有令我感到心疼,反而涌起无尽的烦恼和恐惧。
在遇到晓莓以前,我以为爱是不需要放在嘴上的,最深的爱是埋藏在心里的。我以为成家是必须在立业之后,至于孩子更是必须有了稳定的物质基础和足够的思想准备之后才可以考虑的。
但晓莓却不是这样想的,她是那么恣意、大胆。我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她对爱的表达方式同我太不一样了。
我是一个不喜欢打电话的男人,因为我的工作是同客户打交道,我的电话热情都在客户那里消耗光了。而晓莓是那么地热衷于电话,她希望我时刻想到她,一有空就给她打电话。但好几次,我拨了她的号码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会无事生非,不会甜言蜜语,不会献殷勤,也不会把爱挂在嘴上。而晓莓是爱一个人就表达出来的女孩子。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她的生活方式蛊惑了我,就像一个好孩子羡慕坏孩子的自由,我迷上了她的散漫和率性。
我与她完全不同
认识晓莓的时候是两年前的这个季节。我们在朋友开的酒吧里第一次见面。我注意到她,只是因为在喧闹的人群里她独自落寞。她沉默地抽烟,陷在紫色的沙发里。穿Kitera白色衬衣,黑白相间的鱼尾裙,碎碎的披肩发,烫过的,有着乱蓬蓬的野性;低跟鞋,看不清是否穿着袜子;没有化妆,唇角都起了皮。
朋友提议做一个相亲的游戏:六对男女,游戏规则像电视里的“玫瑰之约”一样。最后,我和晓莓,互相选了对方。然后我们就靠在一起聊天。太多的不同构成了太多的话题。迷茫的灯光很容易让人说真话。从此我们开始了交往。
晓莓曾经在法资广告公司做美术总监,爱上了一个法国男人,即将嫁去巴黎的时候,她的前男友找到了她。面对纷争,她选择了离开。半年后,她重新出现,两个男人都已各自有了另一半。晓莓的生活方式是每两年换一份工作,每次辞职后会出去旅行半年时间,把手上的钱花完,重新回来找工作。
我与她是完全不同的人。从大学毕业后进入这家国际知名的电脑公司,我就没有换过地方。我甚至没有好好地恋爱过,因为我总觉得时间还没有到。我是理性的,节制的,我的生活经历决定了我必须这样做。
我的父母都在贵州农村,我靠他们四处打工才念完了大学。我有今天太不容易了,每一步都是我自己埋头苦干争取来的,所以我很珍惜现在的生活,甚至有些满足。
晓莓出生艺术世家,家境富裕,父母又纵容她,她即使不工作,也可以有舒服的生活。她有资格任性和感性,这份任性和感性是多么吸引循规蹈矩的我啊。
有一天晚上,晓莓在酒吧里喝醉了,我开车送她回家。晓莓坐在后座,我问她往哪里开,她说她不想回家。拿下靠垫当枕头,睡着了。没办法,我把她送到了自己的小公寓。
电梯已经停了,我抱着她,爬到12楼。喘着气,把她拖进卧室。她的睡姿很美,有城市女孩子特有的娇媚和高贵。
我一直没有睡,就一个人坐在客厅的电脑桌前,和朋友在QQ上聊天。
半夜,晓莓大约感到渴了,她起身来倒水喝。她沿着灯光,从卧室出来,走到我的面前。她睡眼惺松的样子特别可爱,她蹲下来,靠在我的膝盖上问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然后抬起头说:“我可不可以吻你?”那夜的种种到今天想起来也如同一个梦境。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还有几分尴尬,而晓莓却是那么的放松自然,她穿了我宽大的格子衬衣,起身去厨房。从冰箱里取出黄瓜、西红柿,洗了,切成碎片,做成色拉,又煎了两个荷包蛋,冲了两杯咖啡。
不到五分钟的功夫,一顿足够营养和漂亮的早餐做成了。她把早餐放到托盘里,搬到了我的床边。在床上吃早餐,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经历。恍惚间,我似乎成了欧洲的贵族。那顿舒适而美丽的早餐成了我对于这场爱情最美丽的记忆。
吃完早餐,客厅里已经放好了晓莓搭配好的服饰,她为我系领带,帮我穿西装,动作娴熟,我感到幸福极了。但出门坐在车上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她曾经有过一个法国男朋友,怪不得洋派得那么自然。
那种联想让我很不舒服。晓莓当然不知道我的想法。那一整天,她就呆在我的公寓里,帮我拖地板,熨衬衣,收拾屋子。然后去超市买东西,甚至重新做了个明黄的窗帘回来。
下午5点,我接到她的电话:“我正在准备做晚饭,你回家来吃好了。”
她要孩子我没准备
许多个日子就这样过去,这个女孩子就这样轻易地进入了我的生活,我很容易地就享受到了一份居家的温暖和舒适。
我不知道我是爱她,还是爱这份舒服的生活。我不敢带她参加朋友聚会,是因为我还没有想好,我是不是具备承担这个任性的女孩子和她的爱的能力。
平常,她白天在家里上网;晚上为我做饭。周末,我们去爬山,一起逛商场、超市,散步。事实上,在没有想好以前,我已经同她在一起过起了像家一样的小日子。
然后,在相识4个月的时候,晓莓怀孕了。告诉我的时候,我其实是有点茫然的。还没有等我回答,她说:“我会自己负责,我要这个孩子。”
我却吞吞吐吐地告诉她:“我还没有准备好。”我的心理是真的没有准备好。
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大夫告诉她,你的身体有炎症,不能要这个孩子。
做掉孩子的时候,她流泪了,我却感到一阵轻松,但事后,我为这阵轻松感到负罪。
那次我们一起去了医院,她走进了人流室。出来之后,她坚持要回自己的家。
我陪了她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是周末,上午公司通知我去单位。并且让我马上出差去云南,处理一件突发事件。工作一忙,我就把晓莓的事情忘了。等到三天之后,我再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已没有人接了。晓莓失踪了。
“失踪”的她出现了
她这么一失踪就是半年。半年里,我打过她的电话,找过她的朋友,可是,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为她伤过神,我想念过她给我的美好时光。但熟悉的朋友听了我的经历都觉得不奇怪,他们说,搞艺术的女孩子就是这样的。
我的情绪慢慢平复之后,她居然出现了。那天中午,我正在办公室百无聊赖地看资料。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却是熟悉的声音,是晓莓。
电话里,她的声音甜美平和,就像从来不曾消失过一样。她说她去了我出生的地方,并且找到了我的父母。她说:“我在你家门前呢,一边荡秋千一边给你打电话。”她甚至让我的父母同我说了几句话。
她是想把《东京爱情故事》演绎到生活里来吗?说实在的,这样戏剧化的情节让我害怕。真的,不是感动,确确实实是害怕!我的生活不是电视剧,我要找的女孩子不是那种戏剧感强烈的女孩子。
晓莓说:“在上海吗,想去看你现在的样子。”
两天后,她就出现在上海了。她约了我在一家咖啡店见面。她的长发依旧乱蓬蓬的,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围了一条来自我家乡的围巾。
我们在一家茶餐厅吃晚饭,只有嘈杂的环境可以让我感到安全和自在。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我现在已经健康,想再要一个你的孩子。”她又说了一句相同的话:“是真的,我会自己承担一切的。”
我没有说话,脑子里跳出来一句话: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她的怨毒与伤害
我们又在一起了。但不知道怎么的,我再也无法轻松地同她在一起了。她对我比过去更好了,更缠绵更殷勤更热烈,但我却无法唤回我的热情了;或者是她那个要孩子的要求,
让我退缩。她是那么敏感的一个人,我的小心和回避终于激怒了她。
两个星期后,她从我家搬走了。就像上一次消失一样,我去电话,她不接;我去她家,已经人去楼空。
但是,半月前的那个周末她忽然给我来电话了,说她已经新搬了住处,让我一定要去。我推掉了那晚的应酬,去了她的新家。她穿着粉红的睡袍来开门,神情阴郁;家里灯光暗淡,烟雾弥漫,只有床头的灯开着,蓝色的。烟缸里尽是烟蒂。
她对呆在那里的我说:你过来。
我机械地坐到她的床边。她抬起她的手臂,说:“你看着我,你要记住今天。”她定定地看着我,就这样把烟头摁到了自己的左手臂。
我大叫着说:“你疯了吗!”然后去抢她手上的烟头。
她避开我,回答说:“是的,我疯了,早就疯了。现在是不想再疯,所以才这样提醒自己。你走吧。”
她看着我,用我曾经觉得美丽而现在只觉得害怕的眼光望着我说:“因为你坚持着不要我们的孩子,所以我只好用这样的方式跟你说:我爱你,并到此为止。”她的这些怨言肯定是积压在心里很久了,说出来有些歇斯底里,没有逻辑。
我抬起她的手臂看。那儿已经起了一个小小的水泡,没有流血,将会有一个醒目的疤。
那个触目惊心的水泡居然没有令我感到心疼,反而涌起无尽的烦?恼和恐惧。
我们又有两个星期没有联系了,这样的爱,这样的女孩子,我害怕。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突然出现。
我要一个稳定的家,在我准备好之后,我会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根本不需要一个女人独自承担我的孩子。我不知道,我同晓莓的情感是爱情还是别的什么情感。从懵懂的迷恋到无尽的烦恼,我能彻底告别这段感情吗?我是一个没有道德感的人吗?是我无情还是她怪异?我应该怎么做才能不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