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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人失去生命我失去灵魂

  最无助时的惟一温暖那天我下班后到花市买了27枝百合,我把百合一枝一枝插进花瓶,插完最后一枝,我对自己说了一声生日快乐。我看到玻璃门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孤独的影子。

  10月17日,我独自过完了自己27岁的生日。好多年了,特别是许彦去世后,我的生日都是这么一个人过。

  我也曾经是个快乐女孩。直到15岁那年的春天,患了肝癌的爸爸永远离开了我和妈妈。那是我生命里第一次流那么多泪水。好像就是从那一天开始,苦难从此走进了我的生活。

  为了让我考上理想的大学,16岁那年,母亲就把我送到武汉读寄宿高中,而她独自一个人留在家里。这些年妈妈一直独身,别人给她介绍了好多朋友,她都怕我受委屈而拒绝了。把我安顿好以后,妈妈要走了。走的时候妈妈要我一定要坚强,“爸爸妈妈现在都不能在你身边陪着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做个好姑娘!”我流着泪点头。我不怪妈妈,妈妈工作非常辛苦,她要挣钱供我读书,这已经尽了她的全力了。

  刚进学校的时候,第一次数学模拟考试,总分150分的卷子我只考了47分,同学们都笑话我。那时我不会说武汉话,每天和同学们基本上说不上几句话。心里的孤独和无助难以形容。

  可是许彦是个例外。

  他和我一样是从外地来汉读高中的孩子。他的数学很好,平时我有什么困难总是想着找他。许彦的爸爸妈妈经常过来看他,给他带好多好吃的东西。许彦总是把我叫上,然后他父母带着我们去逛公园,吃小吃,起初我觉得非常开心,可慢慢地,和他们出去的时候,我就总会想起自己的父母。看到许彦父母对他的疼爱,我又羡慕,又伤心。有一次,我忍不住偷偷哭了。许彦看着我红肿的眼睛,难过地说:“雅君,是我不好,你不要伤心,以后你就把我当作你的亲人,不管你到哪里,我都会照顾你。”虽然只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但好像为我开了一扇可以看到希望的窗户,我觉得至少身边多了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朋友,我不再孤立无援。

  暗恋的他有了女朋友

  高中三年,我们一直是最好的朋友,他帮我补习数学。我没有想过和他谈恋爱,他也从未表示过喜欢我。似乎在我们彼此心目中,我们只是一对可以相互照顾、相互信赖的童年玩伴。后来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我考上了新闻系,而他在外语系学法语。进了大学后,我们接触的时间稍微少了一些,各自身边也多了许多新朋友。

  许彦很优秀,是他们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学校里很多和外国朋友的联谊活动都是他组织的。我喜欢英语,经常到外语系听课,参加各类外语竞赛和考试。看得出,好多女生都很喜欢许彦,我在心里为许彦高兴,又有点难过。我知道我在暗暗喜欢着他。有时我也想,也许,他曾说过的那些要照顾我的话,他早忘了吧?

  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我不得不做许多兼职,每天很晚回宿舍,忙的时候连晚饭也吃不成。晚上搭着公车回学校,车窗外是红红绿绿的灯火,那个时候,身体很累,心里很空,看着那些透出灯光的窗户,我多么希望有一扇是为自己而开,有盏灯是为自己而亮啊。

  许彦偶尔会打电话给我,像个大哥哥一样提醒我吃饭加衣,有时候还会开开我的玩笑,问我有没有谈恋爱。接到他的电话,我总会很兴奋、很幸福,那种感觉,真的就好像是有一个亲人在身边一样。慢慢地,许彦的电话少了---他恋爱了。

  进大学的第一个生日是我一个人过的。那一天许彦没有打电话过来。像往常过生日一样,我给妈妈打电话,我感谢妈妈生了我。妈妈告诉我,家里多了一只小狗陪她,她进了老年大学,一切都很好。虽然一切都很好,可我听着,还是很心酸。

  我终于等到失恋的他

  偶尔,我也会在校园里看到许彦和他的女朋友宁欣,靓丽的她和英俊的他,走到哪里都是风景。许彦把我介绍给宁欣,说我是他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也是他的小妹妹。宁欣开朗,但她好像不太喜欢和我接触。见到我的第一面,她就当着许彦的面问我为什么总要面带愁容,还说:“你为什么不爱笑?脸上笑容少了,人会越来越倒霉的。”我的心抽搐了一下,我无奈地看着心无城府的许彦,静静地说:“我生来就是这样的。”宁欣笑了笑,挽着许彦的手亲热地对他说:“你的朋友很特别哦。”

  后来宁欣和许彦分手了。许彦告诉我,宁欣现在的男朋友是个老外。说这话时许彦瘦了。怕他难过,虽然经常在外打工,但不论有多忙,我总会抽时间打电话给他,鼓励他重新振作起来。有天许彦问我:“雅君,为什么现在你这么关心我?”我说:“因为你一直都很关心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许彦说:“你还记得我当初那些孩子气的话吗?”我的心一凉,原来当初他只是和我开玩笑。我的喉咙哽住了。

  接下来许彦说:“我要对你说声对不起,当时我只是想安慰你,没想到……现在我明白了,虽然我并没有把你当成真正的亲人,但你却把我当成了你的亲人……”

  我哭了,我对许彦说:“许彦,我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你……”说完这句话,我哭得很凶。

  许彦说:“那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我的错误。”

  从那一天开始,我和许彦成了恋人。大学余下的三年,我们又像以往在中学的时候一样,相互扶持,相互鼓励。每次我去兼职,许彦就来给我送吃的、送衣服,晚上回学校,他会准时来接我。武汉的冬天很冷,回学校的时候,我会把手放到他的衣兜里,心里暖暖的、甜甜的。许彦生在冬天,每到他生日,我就给他织一件毛衣。陪他过了四年的生日,我给他织了四件毛衣。可奇怪的是,每到我自己过生日的时候,两个人却总也凑不到机会在一块儿过。许彦也很无奈,他说,一定要想办法好好为我过一个生日。

  永失所爱,我成了漂一代

  大学毕业后,我进了电视台工作,许彦留校当了老师。2001年,学校送许彦到宜昌体验生活,我们开始了两地分离的日子。我们每天书信往来,电话不断。许彦很愧疚,他说每一次想要好好照顾我的时候,却总会被老天爷拖到别的地方去。我笑着说,这就叫好事多磨,老天爷先让你欠着我的,等我们结婚后,我会一笔一笔地跟你算账的。

  许彦写给我的信已堆成了一座小山,每天读着他的信,就觉得像在他的怀里一样,很安全,很踏实。

  10月17日那天是我24岁生日。那天武汉下起了大雨,天骤然变冷。我买好了菜,在宿舍等着许彦从宜昌回来,许彦答应过我,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回武汉陪我过生日,哪怕吃顿饭也行。

  那天我兴奋得像只小兔子,一大早就去买了好大一束百合花。我换上了新裙子和漂亮的新鞋子。以前把精力用在读书挣钱上,我几乎没有时间怎么打扮自己,我想给许彦一个惊喜:我也是个美丽女孩。

  那天风刮得很大,我在阳台上站着等他。风吹得我不能呼吸。我跑进跑出,一会儿在阳台,一会儿又开门看看他是否回来了。一直等到晚上8点,我都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一种不祥笼罩了我,我突然感到害怕。我打电话到宜昌他所在的学校,没人接。我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晚上9点15分,我接到一个电话,是陌生的声音。这个陌生的声音告诉我,许彦不能陪我过生日了。

  他死了。

  怎么可能?开玩笑!这电视上看到的情形,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那个人说他是许彦学校的书记,“许彦在路过学校工地的时候,一辆正在卸货的货车控制失灵,把他压在了车下。许彦被送到医院抢救了1个多小时,最终……”

  我没有哭,因为我不相信!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相信,尽管所有的人都告诉我他死了,尽管我亲眼看到了他的遗体。

  有一年的时间,我神情恍惚,无法正常工作。

  三年后的今天,我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我永远失去了许彦,失去了我惟一爱过的男孩。我辞去了电视台的工作,开始到全国各地漂游,在这里打打工,在那里住几个月。我感觉自己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我不知道生活的乐趣到底是什么。许彦走了,他带走了他的生命,也带走了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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