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半生我终于找到了幸福
倾诉人:刘宏伟(化名),男,40岁,经商
记录人:金报记者田然
时间:8月27日
地点:楚天金报编辑部
刘宏伟对自己所属的20世纪60年代出生的人有一番独到的剖析。他说,60年代出生的人不如50年代出生的人纯正传统、懂得珍惜;也不如70年代出生的人开放现代、有追求、会享受。他们长于“文革”后期,没能好好学习,也没什么大的志气,这批人就像他们所出生的那个时代,混乱而懵懂。
且不论刘宏伟的分析是否能代表60年代出生的那一代人,但至少,这种分析对他自己是恰如其分的。用他自己的话说,“活到40岁,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年少轻狂错失真爱
高中时,我喜欢上班里的女生瑛子。瑛子长了一张尖尖的小脸,白净文弱,用酸一点的话说,就是“我见犹怜”的那种。
高中毕业后我当了兵。那三年,她的身影无时无刻不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写了一大摞信,几次偷跑挨批也都是为了看她一眼。
退伍后,我到机关当了小车司机。从此,我的攻势更猛了。她妈妈身体不好,我每周开车到郊区买来老母鸡给她妈炖汤喝;她嫂子生小孩,我跑前跑后帮忙联系医院;更别说她家缺米少油、修修补补了。可每每我问起我们的关系时,她却总是笑而不答。那时候我们很纯情,连手都不拉,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我就满心欢喜了。
这样过了一年时间吧,一个好友实在看不过去,对我说:“你傻啊,瑛子根本不喜欢你!”原来,在我当兵期间,瑛子喜欢上了另一个男孩,只是,后来那个男孩放弃了她。
我回到家便发起了高烧,整整卧床一个星期。病好后,我再没去找过她。男人总得有点骨气吧,人家不喜欢你,死乞白赖有什么意思?但是,直到现在,偶尔遇到她,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担心自己的头发是否干净,或者衣服是不是整齐。
后来,在参加一个朋友聚会时,我发现有个女孩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注视我,她就是阿芮。我心里明白,但没有理会。聚会结束时,朋友怂恿我送阿芮,我想送就送呗。推着自行车,我故意刁难她:“你是坐前面还是坐后面啊?”没想到,她把辫子一甩,说:“坐前面又怎么样?”说着拉开我的手,坐到了横杠上……就这样,我开始和阿芮约会了。
阿芮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哪怕我只咳嗽一声,她马上就把毛巾、药、水都端到我面前来了。而我对她总有那么点不满意。她只有1.55米,俗话说“爹矮矮一个,娘矮矮一窝”,我的个子只有1.70米,如果跟她结合,我们的小孩不是完了吗?再者,她脾气比较倔,绝对的“死鸭子——嘴硬”,而我有点大男子主义,有矛盾时,如果她跟我连撒娇带认错,一切都好说,可她偏偏从不服输。
我在单位开车,那时汽车发动机的噪音特别大,一天下来人头皮发麻,所以休息时我特别好静。可是,跟我在一起时,阿芮就像个麻雀似地叽叽喳喳个不停。有一次我们一起看电影,她不停地问:“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开始我还耐着性子一一告诉她,后来实在忍无可忍,说:“看电影不要说话。”她终于安静了,可十分钟后,她又开始问。最后,我吼道:“滚滚滚,要说到外面去说!”她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真的跑出去了。我一看电影只剩10分钟了,干脆看完再说。散场出来,我才突然想起,已经是晚上10时多,一个女孩单身在外太不安全。我连忙骑上自行车狂奔。可一路上却没看到她的人,到她家,她家人说她还没有回家。我懵了,连忙掉头返回。走到电影院门口时,我突然发现她正笑吟吟地看着我。她跑过来抱住我,得意地说,“你一出来我就看到你了,我故意躲着,看你来不来找我。”我气得将她推到一边,说:“你马上跟我回去,好让我给你家里一个交代!”
第二天,我向她提出了分手。她来找过我三次,每次都泪流满面,可当我问她错了没有时,她总是咬牙不承认。最后一次,她流着泪边走边回头,我心里清楚她是希望我能叫住她,但我没有。
后来我常常想,如果当初我叫住她,也许我的下半生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打闹婚姻黯然结束
很快,我认识了铃铃。她长得非常漂亮,人也活泼大方,美中不足的是特别爱玩,疯起来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谈朋友是不错的,但提到结婚时我就犹豫了。我觉得,找老婆还是得找个持家的女人。我跟铃铃谈过这个问题,希望她能改掉爱玩的毛病,但每次只能管两三个月,她就又故态重萌。
我向铃铃提出了分手,她提出在江边见最后一面。
见面后,她递给我一封信说,她的话都在信里了。我说,有什么话就说!她一扬手将信丢进了江里,叫道:“姓刘的,你给我记住!”然后转身向江里冲去。我看情形不对,飞奔着跟上去。那时候江岸正在灌砂浆,砂浆几乎淹没了我的膝盖。等我追近时,我看到她的一只脚已经踏进江水里,再晚一步,她整个人就会被江水卷走了。情急之下,我一个飞跃过去,抓住她的衣服就往回拉。
从砂浆里出来时,我俩都成了泥猴。她还在挣扎,我索性将衣服一脱,把她的双手缠了起来,扛起她作势要往水里扔,她吓得面容失色,大哭说:“对不起,我错了!”见她认错,我的心软了。
经过这件事,我觉得她还是很爱我的,半年后,我们结婚了。我以为结了婚她会收敛一点,没想到她变本加厉,一不要小孩二不做家务。后来她承包公交车赚了点钱,就学人家赌博,最后搞得一身赌债。
在打闹中过了三年,我实在受不了了,提出离婚。她软了,说:“你不是很想要个小孩吗?我给你生个小孩,然后安安分分过日子。”于是,我帮她还清所有赌债,她也给我生了一个儿子。
到现在我都觉得前妻狠。当小孩11个月大时,她突然将一纸离婚协议塞给我,说:“你不是想离婚吗?我们现在就离。”然后,她丢下儿子去了上海。
后来听别人说,她在上海混得很不好,染上了毒瘾。她曾回来过一次,面黄肌瘦的。我想,毕竟是孩子的妈,就让她进了家门。我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可慢慢地,我发现我总是莫名其妙地丢钱。有一次,我故意将钱包落在家里,中途折回家,结果看到,她正在翻我的钱包。冲动之下,我将她打了一顿。第二天下班回来,我发现家里已被席卷一空。
也许这就叫报应,以前我太不懂得珍惜感情!
浪荡三年幡然醒悟
也许是受了刺激,前妻走后,我将小孩往父母家一送,也过起了逍遥日子。因为我是开车的,想去哪里很方便。那是我最堕落的三年。我当时想,就算得病我也是烂命一条。
记者:“你这样是出于对前妻的报复心理吗?”刘宏伟:“我觉得不是报复。”
但是,小孩三岁时,开始向我要妈妈。我突然意识到,父母年纪一天天大了,我应该给孩子找个妈了。可是,当我想正正经经找个好女人的时候,我却四处碰壁。
一年之中,我见了六七个女人,每见一个我的心就凉一截。她们无非是这些话:“有没有房?”“收入多少?”要不就是“我要明媒正娶”“如果娶我,家具都要换掉”……最后我想,城区女人我要不起,找个乡下女人过日子总可以吧。
我就这样和方方见了面。我们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好。她的第一句话是:“你现在靠什么为生?”因为前几年逛荡,我把工作也晃丢了,现在自己做点小生意。我没好气地说:“你甭管我做什么,反正,我能保证你吃住就行。”我们不欢而散。我认为她是一个虚荣的女人,她认为我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可能是缘分吧,三个月后,在介绍人的撮合下,我们又见了一面。
当时在我家,我对她说:“今晚你就别回去了。”她说:“不回去就不回去,怕你把我吃了?”那晚,我们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有一个原则,就是绝不勉强一个女人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那一晚,我们对对方都有了新的认识。
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好不容易嫁到武汉,却因为生了个女孩被婆家扫地出门。所以,能找到我,她特别珍惜。因为前妻的事情,我对婚姻也非常慎重,不但要求她对我好,还要对我儿子好。整整考察了她三年,去年我才跟她正式结婚。
现在,她在一家公司做后勤,我做一点小生意,虽然收入都不高,但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到如今我才真正体会到“平平淡淡才是真”,人活一世,只要不生病不出事,就是生活给你最大的恩赐。(文中人物为化名)
[记者手记]所谓“浪子回头”
生活总会遭遇波折,有些是命运找上我们的,我们称之为不幸或者灾难;有些是我们主动找上去的,我们称之为自甘堕落。刘宏伟与前妻的婚姻,我们姑且称之为不幸,但他三年的晃荡,则只能说是堕落了。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刘宏伟能在堕落中抽身而退,无疑是难得的。刘宏伟能回头,其实具备了许多因素。第一,他还比较有责任感,所以当儿子向他要妈妈时,他才会被触动了;第二,他还算清醒,能从堕落中醒悟;第三,他遇到了一个好女人。正因为具备了种种因素,刘宏伟才能在堕落后重获平淡的幸福。但,
不是每个浪子都能具备前二条因素,也不是每个浪子都能有幸在最后遇到一个好女人。
所以,别做浪子,回头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