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我和父亲抢了一次女人
父亲是个男性,也只能算是男性,连坏男人的名字都不敢挂在他的头上,他从来都只顾着自己的,只要他快乐,怎样都行。
有人说他荒唐,不要自己好好的工作,去经营一家小小的商店,而且只卖女人的裙子。有人说他不羁,不要自己贤惠的老婆,把婚姻当作羁绊早早的扔掉,而且一直不再娶。有人说他风流,每一段时间都会有不同的女子在他身边出现,而且一个个爱他爱的要死。
我眼里的父亲只是一个父亲,一个我最害怕的男性,他的眼里经常有光芒在闪烁,他的房间里经常有女人的尖叫,那尖叫声音将连绵不绝的恐惧把我幼小的心灵塞的满满的。我一直以为父亲会杀人的,多年以后才知道女人的尖叫可以有很多种意思。
什么事情习惯了就有些可怕了,我已经习惯了一些不穿丁点衣服身上有着明显牙印脸上有着不散的红晕的女人在家里走来走去,和我抢遥控器,和我抢马桶,和我抢父亲的烟。
这些不穿丁点衣服身上有着明显牙印脸上有着不散的红晕的女人只有一种——父亲的女人;
和我抢遥控器的女人只有一种——没有教养的女人;
和我抢马桶的女人也只有一种——没有廉耻的女人;
和我抢父亲烟的女人却有两种——哗众取宠的女人和不快乐的女人。
木子是后一种。
和许多女人一样,木子被父亲相中是在店里。
一个夏日的午后,木子是晃着进店的,真丝的淡雅的长裙,凹凸有致的身材,身上泛着淡淡的体香,一阵微风就这样吹过,那味道就不经意间钻进我的鼻孔,随着她的发丝洒落在我的心头。
她的美丽让我不敢抬头去看,生怕自己有了邪恶的念头,年少的羞涩把我的郁闷囚禁的很严实。
背后父亲的脚步声传来,我的背脊隐隐地有了冷汗在流。
我甚至可以感觉到父亲的眼睛在冒着光,最坏的那种,我最熟悉的那种。
“小姐,想买裙子啊?这边都是今年最新的款式,最流行最时尚的。”父亲的嗓音很磁性的从喉咙里传出。我虽然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我敢肯定他的表情和以往一样和颜悦色,他最擅长这些了。
记得他曾经意味深长地向我传授:孩子,要做天下女人都喜欢的男人,需要做的只有一条——骗她。她们都喜欢自己骗自己,把普通说成漂亮,把难看说成美丽,你学会这一点,你就可以征服女人。我听后一直仰望着苍天感叹爷爷为何要和奶奶生孩子。
“小姐,你试试这条吧,以你的身材敢穿上这条裙子,回头率要低过100%,这条裙子我送你!”不能不说,父亲的确是个销售的高手。
木子似乎很欣赏父亲的说话,拿着裙子就直奔试衣间。
父亲得意的笑在脸上张扬,带着他自称很阳光的味道。我突然感觉夏天的阳光其实有点冷。
木子从试衣间里刚一出来,我马上就开始赞同父亲刚才的话,我实在没有更好的词汇来形容此刻的感觉,实在太美了。
“怎样,小姐?我没有说错吧!”父亲也有些惊诧于自己的眼光之独到了。
“给我包起来,多少钱?”第一次听到木子的声音,很直爽,却略带些沙哑,可能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吧,我如是想着。
“880元,小姐,你要不来办个会员卡吧,不需要另外加钱,还可以给你很优惠的价格啊!”父亲的理由实在没有办法拒绝,的确很诱惑。
“不用!没这个必要!”木子干脆的让父亲差点闪到了腰。
“小姐,你不再考虑一下吗?没什么坏处啊!”父亲依然在挣扎。
木子连说话的兴趣也没有了,麻利地付了钱,提着裙子就走,临走前看了父亲一眼,那眼神似乎已把父亲看穿,父亲急忙低下头去,在我的印象中,这好象是他第一次不敢正眼看女人。
玻璃门就那样无声的旋转,长长的影子撑着伞摇摆着父亲的目光,阳光也旋转在父亲的脸上,凸显他越发的苍白。
我却在心底愉快地哼着歌儿,乐开了花儿。
再见木子已是狂风扫落叶的季节。
木子是被风吹进来的。
那天上午的风好大,木子穿的是那天买的长裙,所以她只好进来躲一下。
“嗨!”她居然很欢快的跟我打招呼,“我进来歇一下,好吗?”我的嗓子似乎被什么卡住了,结巴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好……好的。”
于是她就笑,吃吃地笑,妩媚的花枝在乱颤。笑的我发呆。
我真的好怕父亲在此刻出现,他去车站接货了。
木子的心情显然特别好,调皮的站起身来,旋转了两圈,裙摆摇曳着万般的风情。
怎么样?我今天好看吗?她的声音也如心情样的甜。好,好看。其实她怎样都好看,我心里在嘀咕着。她是穿给谁看的?
她突然又瞥见店里架子上挂的那件暗黄色裙子,指着,我想试这件,可以吗?我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只是一个劲地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般。
当裙角把她从试衣间里拽出来时,我有些情不自禁地向前栽了几步,原来女人是可以有这么大的引力的,我这才知道。
可是木子却如呆了般,眼睛直直地盯着门外,面庞冷峻如石雕。难道是父亲回来了?我急忙向外看去,却是一男一女很亲密地在屋檐下躲风。
再回头看木子时,发现她的脸色如纸苍白,打着转转的眼泪珠在睫毛上晃悠着。忽地,她咬着嘴唇大步向门口走去,用力猛地一推门,只听“砰”地一声,我忙闭着眼,因为我知道那一定是门碰到头的声音,我的头经常这样起包。
我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听见一个男人很暴躁的声音,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注意啊?找死啊?
我急忙往门口冲去,只见刚才避风的那个女人正倒在男人的怀里,男人低着头在嚎叫。“我就是找死!怎样?”此时的木子眼里冒着的火花似乎可以熔化一切。
男人的身体好象被雷击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木子?你你你怎么在这里,我们不是说好下午才见面的吗?”“你还知道下午和我见面啊?”伴随着“啪”的一声响,清脆的在男人脸上留下了红痕,木子扭头就跑,脖子上挂着的手机在发梢沾满了泪水摇摆。
我这才明白过来,心中还暗自开怀,她原来叫木子啊,好听的名字。突然想起木子还穿着新的裙子,连忙扯起嗓子:“小姐,衣服!我的裙子!”却只有风沙在回答我,呜。。。
我用目光鄙视了门口那两个人以后,推门进了店里,突然发现木子的包拉到了这里,美丽的女人连包也那么美丽。
我刚刚拎起包往柜台里走,玻璃门旋转声起,我连忙回头把包递了过去,“你的包忘拿了!”
“我的包?”父亲的脸比天气还要沉闷,“货没到,累死我了,哎,这包怎么回事?”
我支支吾吾地往后躲,“没什么,嘿嘿!”“拿过来!”我最害怕的霹雳声在暴响。
终于包还是到了父亲的手上,他拿着直接就拉开了包的拉锁。“这是别人的包,你怎么能这样啊?”我的言语在他的眼神下退缩。
“顾好你自己吧,别人拿旧裙子换新裙子,我翻翻看有钱抵帐没,不行啊?”在看了钱包里的身份证和翻了几个电话之后,父亲老练的拿起手机拨起了号,“喂,是木子小姐吗?你的包和裙子丢在我店里了,我什么时候给你送去啊?”
没说完就被粗暴地打断:“那条裙子我不要了,随便你们扔了或怎么处理。钱包里有钱,你自己拿,回头我自己去拿包。”是木子,像暴怒的小狮子。
父亲惨愣地,秋风卷着枯黄的落叶满街飞跑,那个晚上,他居然没有找女人。
而我在那个晚上,第一次在衬衣外打了领带,臂弯里挎着那条优美的裙子,手里提着女式包,穿过街道。
我是在电话本的一个角落里找到地址的。
门铃只响了一下,门就开了。
木子在即将扑进我怀里的瞬间刹住了脚步,失望哗啦哗啦地从眼中坠落。看来,她是在等人的,等得心焚,却不是我。
我讷讷地笑了一下:你的包和裙子。
木子没好气地接过去,随手一扔,翻包找零钱,优美的臀小巧圆润地翘在我面前,好象她骄傲不屑的眼神。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喘着粗气。她转过身,惊异地看着我,然后吃吃地笑了,薄毛衣里没有内衣,小苹果似的乳房随着笑声微微颤动。
她扒拉了一下沙发上的裙子:坐吗?
我喝着滚热的咖啡,瞥了她一眼,却只看到脖子,一粒绿松石用红色的丝线穿着,悬在凝脂般的颈上,毛衣的领口大得夸张,随时要滑下肩胛的样子……
越喝咖啡我的喉咙越是干燥,像一枚丧失了水分的水果。
离开时,她说谢谢你陪我聊天。
我勇敢地笑了笑,盯了她的脸说:如果你想找人说话,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或我来找你。
她也笑,手无意有意地碰了我的手一下,软而凉,走在街上,我快乐地跳了一下。
这就是幸福啊!
在兴奋了一夜之后,第二天还在床上赖着的时候,就被父亲一把从床上揪起。“那个包呢,裙子呢?你把弄哪里了?”我心中一惊,刹那间清醒,“我昨晚去她家送给她了。”
“啪”的一声,我的脸上有了5道明显的红痕。“奶奶的,你敢跟你父亲抢女人啊!”
我当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声的吼道:“怎么了,你不是说看中哪个女人就要去追吗?和别人抢啊!我不是就是在按你说的做嘛!不就是和你抢吗?有什么啊!”
父亲显然是被我吓到了,这么多年了,我从来不敢和他顶嘴,甚至连大声说话也没有,这次我居然敢这样,他明显的不适应。
他颓废地缩到了沙发里,他老了,倜傥已大不如从前,与女人们之间已开始了角色转换,从淘汰她们到被她们淘汰。和男人们喝酒时依旧大言不惭地制造虚假繁荣,把花钱买春也吹嘘成猎艳成功记录,我却只在一边偷笑。
父亲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怎么见父亲,他如幽灵般不知所向。
我心中有些难受,不管他怎样,毕竟是我父亲啊,我不应该那样和他说话的,他辛辛苦苦把我抚养大,又当爹又当妈,我对不起他。想到这里,眼睛有些潮湿。我决定去找父亲,向他认错。
还没找到父亲,我却先找到了木子,在我家的客厅里。
我是半夜睡不着起来找烟的,父亲习惯把烟放到电视机上,我朦胧着双眼踢踏着拖鞋来到客厅,刚摸到烟盒,还有一支,却已足够让我打发无聊的黑夜了。
“给我一支!”一个寂寞的女声在我背后幽幽地回荡。我吓的烟盒飞了起来。心扑通直跳!
回头一看,居然是木子,隔着薄薄的毛衣,她身上的气味让我有些混沌的暖昧,她弯腰捡烟,腰中裸了一截,弧线优美地呈现在我眼前,我心怦然动着。
她很优雅地点燃香烟,喷那么一口在我脸上,对我他痴迷的眼神视而不见。
此刻我努力地嗅着,仿佛是她的味道我都喜欢。手竟不自觉地搭到她裸着的腰上,木子腾地直起了腰,定定看我片刻,笑厣似花:“你喜欢我,对吗?”
我急忙地点头,生怕她不懂我的心,我正要问她为何会在这里时,她的身体居然软软地靠上来,捏着烟的手勾在我的脖子上,指间的烟雾三三两两地从我的发中冒出。
我身体里的野蛮哗啦一下被浇开了,我听到了山洪奔涌的声音在身体内回响,我小心翼翼地吻着她的睫毛,鼻尖,捉住了樱红的唇。她柔情似水地望着我,牵引著我一点点向床靠拢:“我知道,你喜欢我的。”
我的身体绵绵无声地掉进绵软的床上,吸一口烟草的味道喂进她嘴里,唇沿着细腻的颈向下蔓延,她慢慢地缩起了身体,毛衣就那样落了下去,碎格子裙子也飞了,她柔软的手指一点点爬上我的腿爬上我的腰,细小的齿啃咬着我的胸膛,她的身体是甜的,烟草的甜,千般纠结中烟雾涂满了她的身体,我疯狂而贪婪地吞噬着她的身体,恨不能一点点把她吞下去,装进心里,此生不弃不离。
就这样,黑夜被疯狂成白天,凌晨疯狂到中午。
我把木子紧紧揽在怀里:“木子,我要娶你。”
她没答,我伸手,却是满掌的泪,便急忙温柔说:“木子,真的,我要娶你。”
她却泥鳅样滑出了我的怀抱:“你以为我会要求你对今天负责吗?”
她继续滑到床下,捡起那只烟屁股:“你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你生日。”
“不,是一个男人结婚的日子,我很爱他,但是他娶了别人。对你,我只能说谢谢!本来是你父亲给我钥匙,让我随意来的,只是碰上了你。”
我的手,刷地扬起来,却慢慢收回,泪还在她红晕未褪的脸上恶意流淌,是的,她不爱我,甚至连喜欢都谈不上,只是需要一个人或者一个身体在这个日子把她从绝望中打捞出来。
我飞快地套上衣服,出门后,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身体空空荡荡像被掏空了,晃荡在街。想吸烟,却又怕,只怕连它们的气息都让我心的碎片跌落满地的疼。
风有些大,树叶飘飘袅袅地落满了街道,我看得想哭,想起了木子在床上,还有她的皮肤,那种欲近无力的思念在这种残酷的季节里折磨著我。
当夜幕再次降临时,我回家了。
到楼下时,突然发现有许多人,还有警察。我急忙冲进楼去,被一个警察拦住,“干什么的?”
“我是住在这里的,楼上是我家。”
随即我被带了进去,一个看似头目的警察指指浴室,问我,“你认识这个女人吗?”我呆呆地看着木子躺在浴池里裸着,脖子里有很深的印。
“她怎么死的?”
“强暴未遂,杀人灭口。”警察很不耐烦地回答,“她是谁?”
“我喜欢叫她木子。”我举起双手:“带我走吧,我爱她她却爱着别人,所以,我掐死了她……”
后来,父亲去探望我,不过短短的十几天,他真的成了一个老人,老泪纵横地请求我原谅。因为那天我看到了浴室里有很长的半根烟,父亲一直抽的那种。
我想起臧克家的那首《有的人》,或许活着是对父亲最好的惩罚吧。无论他再怎样坏和再怎样和我抢女人,他终究还是我的父亲。
我在黑暗中伫立已久,
为织成或谱写只一曲张扬的乐章,
等待只一位我爱与爱我的恋人,
畅饮只一壶香气四溢而皓月满盈的美酒,
共醉只一场缠绵悱恻而生死相许的爱恋。
长久以来,
我都没能改一改这样的习惯,
直到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