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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把妻子推进疯人院后

  闻娟和仇可,千千万万对来上海创业的台湾夫妻中的一对。不幸的是,面对创业的成功,他们没有收获快乐,却互生隔阂,感情破裂,直至出现一个毁灭性的结果——丈夫强行把健康的妻子送进精神病院。

  备受打击的妻子闻娟愤而把丈夫告上法庭,官司赢在意料之中,可这项离奇的诉讼赔偿,很可能让她颗粒无收。

  台湾夫妇,分居在大陆

  只可共苦,不可同甘。

  闻娟1987年嫁给仇可时,丈夫几乎一无所有。经过几年的打拼,仇可终于在生意场上觅到了机会。1996年,他来到上海创立了一家电脑科技公司。第二年,闻娟带着3个孩子也来了。但她没想到,丈夫已经变了,时常夜不归宿,一开始还有借口,后来连借口都懒得找,再到后来,竟恶语相加。

  要强的闻娟,带着3个孩子搬出了仇可在上海买的房子,另外租房子住。靠着娘家的资助,她开了一家面包房,起早贪黑,为的就是不让3个孩子受苦。孩子们都上学了,她的压力越来越大,不得不向丈夫开口。可听到的,总是一次次敷衍。有一年,快开学了,孩子的学费还没凑齐,闻娟急着向丈夫求援,听到的却又是熟悉的敷衍。她再也忍不住了,冲到丈夫办公室破口大骂。丈夫却对员工和大楼物业说,闻娟精神不太正常,请大家谅解。

  2002年,仇可向台湾法院起诉与闻娟离婚。开庭的日子一天天临近,闻娟满心惆怅,却不知道丈夫正在策划一起她做梦都没想到的阴谋。

  突然遭劫,是不是绑架?

  2002年9月23日中午,闻娟接到面包房员工的电话,说有个大客户想见她。闻娟匆匆赶到面包房,一个男人早等在那儿了:“我是海军某部的连长,想订一只五层大蛋糕,如果你的价钱合适,我以后每天还要200只面包。”不一会儿,一个女人走进店里对闻娟说:“我是卫生防疫站的,你是店主吧,跟我去做个体检。”闻娟提出要查看对方证件,又突然走进两个男子,不由分说,一边一个扭住她的胳膊,把她拖进一辆汽车。

  怎么回事?是不是绑架?闻娟一路上都在紧张地思考,等车停下一看,却是一家精神病院。“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把我当神经病?”可是医生根本不听闻娟在说什么,一拥而上把她挟进医院,然后一本正经地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闻娟忍无可忍,大声叫起来:“我根本没病,你们才是神经病呢!”只见为首一人一摆头,其他几个合力将她拖进走廊最末端的一间病房———重症病房。

  两个强壮的女护工,拿来一套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让闻娟穿,遭到闻娟激烈反抗,悻悻地离去了。可过了不久,又有护工拿了镇静剂等药品强迫她服用。闻娟没法出去,没法打电话求助,她从心底感到了恐惧。

  逃离“地狱”,台商协会帮的忙

  老板突然被一帮陌生人强行带走,面包房里的员工都傻眼了,正在商量要不要报警时,一个陌生男人走了进来。他好像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我是闻娟的先生,闻娟已经被送到精神病院了,现在我来接管这个店,你们把账移交给我。”面包房财务机警地站出来说:“财务正好出去办事了。”等这个男人走后,她们立即给闻娟的妹妹小闻打电话。

  根据电话里的描绘,小闻肯定那个男人正是自己的姐夫仇可。她马上给仇可打电话,但仇可矢口否认。第二天,小闻飞来上海,把精神病院翻个底朝天,终于在一家医院的住院登记上查到姐姐闻娟的名字。小闻向医院解释闻娟精神很正常,但医院拒绝放人,“谁送进来的就得由谁签字才能放人。”小闻求姐夫仇可签字,仇可死活不肯。

  无计可施的小闻跑到上海台商协会求助,协会负责人叶先生与医院交涉后,医院同意由司法鉴定中心对闻娟的精神状况进行鉴定。鉴定人员当场表示闻娟的精神状态很正常。9月26日,闻娟回到了正常世界。

  告赢丈夫赔偿只是空头支票

  闻娟后来得知,“海军连长”是丈夫手下的员工。伤心欲绝的闻娟决定将丈夫告上法庭。经过一年多的审理,长宁法院于2004年2月9日判定,精神病院仅根据出诊医生与原告短暂对话即判定原告患有“人格障碍”显然存在过错,仇可只因夫妻矛盾便请求精神病院收治妻子,过错更加明显。仇可和精神病院应以书面形式向闻娟赔礼道歉,精神病院赔偿闻娟精神损失费5000元,仇可赔偿闻娟精神损失费4.5万元。

  闻娟告诉笔者,丈夫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给她和3个孩子生活费了。法院判丈夫赔的4.5万元她至今也没收到。

  丈夫在台湾法院提起的离婚诉讼已经被法院驳回。闻娟承认,是继续维持伤痕累累的婚姻,还是分道扬镳,她并没有想好。她已经开了第二家面包房,为了供3个孩子上学,每天要工作十四五个小时。

  婚内索赔:赔了也白赔?

  受伤的妻子不肯离婚,却要丈夫拿出赔偿金,对于这件奇怪的婚内索赔案,华东政法学院吴弘教授表示,妻子有可能拿不到一丁点钱。

  在法律上,赔偿既是对受害者的补偿,又是对过错方的惩罚,但这两点在本案的特殊情况下,都要大打折扣。根据法律规定,如果夫妻双方婚前各有独立财产,闻娟可以要求丈夫首先以婚前财产支付赔偿;如果没有婚前财产,丈夫就只能拿婚内共同财产赔偿闻娟。而且,不论是婚前还是婚后财产,闻娟收到的赔偿都将作为“收入”重新变成与丈夫的共同财产。

  吴教授认为,现在对闻娟来说,赔偿的实现有三种可能:一、丈夫有独立的婚前财产,而且在双方离婚后,丈夫再支付赔偿,这样,闻娟才会拿到不折不扣的4.5万元(离婚财产分割不计在内);二、丈夫有婚前财产但不离婚,或丈夫无婚前财产但在离婚后支付赔偿,这样闻娟实际上只能得到一半赔偿;三、丈夫无婚前财产,也不离婚,那么他赔多少都等于没赔。(文中姓名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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