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写着他右手写着爱
阅读提示:
手持着不日即将前往美国的护照,还有一个痴情的成功男士热切地期待,可是她却犹豫着,因为有那么一份牵挂割舍不下,她希望被他挽留。
采写:记者马冀通讯员唐昱-讲述:明秋(化名)
性别:女
年龄:23岁
学历:大专
职业:自由职业
时间:10月20日下午
地点:洪山区某咖啡厅
明秋(化名)有种要被撕裂了的感觉,她知道,等在大洋彼岸的将会是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历程,痴心的爱人,稳定的基础,光辉的未来,那夺目的色彩几乎触手可及;而留在江城里的这一段似明似暗的感情,却如断藕上的细丝抽痛她的心,她忘不掉自己濒临绝望时,是他的爱与关怀让她重燃人生的希望。要是一个人能剖成两半就好了,偏偏又不能。
暗夜里的一线天光
中考时因为离重点线差几分,我选择了武汉的一所中专,父母都是很普通的工人,我不忍心让他们花钱送我读高中。从十堰到武汉,三年的学习生活,留给我的到最后只是一场刻骨铭心的背叛。初恋男友脚踏两只船,我却一直蒙在鼓里,直到圣诞夜,我碰见他挽着一个女孩逛街。这次草草收场的初恋使我对感情感到极度的不信任,我封闭了自己,男生都叫我“冰美人”。
2002年初冬的一个晚上,同事邀我去民众乐园看电影,因为塞车,我们没赶上那场电影,只好去附近的一个休闲吧等下一场。同事在网上聊天,我则百无聊赖地坐在角落里喝茶。休闲吧里有两个穿制服的消防战士,其中一个径直朝我走来,问我可不可以和他们一起玩牌,我说我不会,他说没关系,我们可以教你。
我知道这是搭讪,可是他们看上去蛮老实的,并且,两个人反差蛮大的,找我玩牌的那个很健谈,另一个就很沉默,几乎不说话。后来那个健谈的战士说他会用扑克牌算命,我觉得好玩,就让他算算。他说我最近会遇上命中注定的人,我不觉有什么,却发现那个沉默寡言的战士脸红红的。分别时他们给我留了一张写着号码的字条,我知道自己不会打的,随手一塞,这件事也就忘了。
那时我已参加工作,非常辛苦,刚好江西一个亲戚要我过去帮忙,我就去了。没想到那是一个传销组织,我被骗了。带着满身疲惫,我回到武汉,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我。翻行李的时候,无意间看见那张留有电话号码的字条,我像看到暗夜里的一线天光。试着拨通了那个号码,电话那头是一个低沉的男音。我把全部的苦都一古脑吐了出来,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最后他说:“即使全世界都背叛了你,你也不要悲观失望,因为总有一个人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伴你、呵护你。”
“当时我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我在人生最灰暗的时候,得到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的倾听与关心,让我感到温暖,像一种恩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明秋垂下眼帘,随手打开桌子上的一盏香,灯,灯光柔和地照在她脸上,看上去有种扇面美人般的楚楚和细致。
他叫元坚(化名),来自安徽农村,在武汉某消防支队服役两年了,那以后他常常给我写信。他说那次在休闲吧见到我时,就被我吸引,但他只能将这份感情埋在心底。现在老天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可以帮我分担忧愁,他希望能好好保护我,不让我再受伤害。
又一道爱情阴影
因为曾受过感情的伤,我对感情还是充满怀疑,对他也时冷时热,但他从不灰心,也不抱怨,一如既往地关心我,呵护我。他们支队管得严,他没多少时间出来,但是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来看我。有时候只有5小时的假,他就从支队坐2个小时的车到单位来看我,还没呆一会,又要风尘仆仆地搭车回去。
我冰封的心渐渐被他融化,往日的伤痛也渐渐淡忘,我觉得我终于可以和一个人天荒地老了。我开始为两个人的未来努力了,他是部队的,没什么钱,只有靠我。我拼命工作,除了在公司上班,我还自己开了家店,每天我都像机器一样地高速运转,常常感到体力透支。但是只要一想到我们的将来,我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都是我甜蜜的负担。
明秋细长的眼睛在灯光的照耀里燃起两簇光芒,那是每一个沉浸在爱河里的人都有的热忱,为未来燃起的热忱。
元坚也在努力。由于表现好,他被调去给领导开车。因为我们都忙,联系就少了,可每天临睡前,我们都会给对方发一条短信,从未间断。
一天午夜时分,已经睡下的我,突然接到他的短信:“我还是喜欢你的,谢谢你的爱。”我心里跳了一下,当即给他打了电话。他支吾了半天,还是如实说了。原来他认识了一个女孩,对他很有好感,但他爱的是我,所以他只能跟她说抱歉了,这条短信是不小心错发给我的。可我不能相信,我说我们分手吧,他急得哭起来,他说他马上过来当面和我解释。这么晚,他擅自离开部队是违反纪律的,我怕他做傻事,他说即使被开除也要挽回这段感情,我答应明天见他。
第二天我去了部队,见他眼睛红肿得厉害,那颓废沮丧的模样,让我的心又酸又软。不需他解释,我已原谅了他。
但这件事始终是我心中的刺,我变得疑神疑鬼起来。有一次他手机坏了,让我拿去帮他修,我发现他的通话记录里有一个号码在频繁地出现。我问他,他也老实告诉我还是那个女孩,他不忍心伤害她,所以只是保持着联系,他发誓说他绝对没有背叛我。这叫我怎么能相信呢?从此后,我们就争吵不断,经常说要分手,可是一次也没真的分开,因为我们都在乎着对方,但越在乎,又越不能容忍一点点嫌隙。
“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是因为初恋的阴影让我挥之不去,使我格外敏感多疑,还是因为他工作环境改变以后,发现外面的世界更精彩,对我不够在乎了?我说不清楚。”明秋再次垂下眼帘,拨弄着香,灯的开关按钮,也许她的感情就像这盏时明时暗的灯一样,闪烁不定。
左手写他,右手写着爱
我一直有胃痛的毛病,今年三月开始越发厉害了,常常痛得在床上打滚。因为觉得上医院很花钱,所以只是自己买药吃。后来实在受不了,硬着头皮去医院一检查,没想到查出来是胃癌。医生说幸亏发现早,现在做手术还来得及。但一次手术要花十几万,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当时我心情极度低迷,但是我没有把实情告诉元坚,因为我知道他也没办法凑这么多钱。而且那时我们总是吵架,他经常好几天都不联系我。
幸好我的一个表哥在上海一所医院当外科大夫,他让我去上海治疗。我想也好,至少可以暂时离开,让我们都冷静一下。临走前元坚没来送我,只是发了一条短信,祝我在上海能开始新的生活。我问这是什么意思?他沉默许久,最后说:我们还是分手吧。这一次是真的,他觉得我们性格不和。当时我的泪就涌了出来。
从手术的昏迷中醒来时,我看到一个男人伏在我旁边睡着了。他是医院的外科大夫子卫(化名),这几天都是他在照顾我,十几万的医疗费也是他垫付的。他每天来看我,还从家里熬了汤给我送来。看到我情绪低落,他就和我谈心,像一个大哥哥,我跟他说了初恋,说了我和元坚的故事,他听了只是摇头叹息。
出院后,子卫向我求婚,他说他就要去美国进修两年,希望我和他一起去。我问他怎么会爱上我?他说他曾经有过短暂婚史,结婚不到半年妻子就背叛了他,使他不再相信感情。但是听了我和元坚的故事,觉得我是一个痴心的女孩,对我产生了怜爱之情。他开始以为这只是同情,但现在他知道这就是爱。
留下一张字条,我逃回了武汉,我想再见元坚一面。但我没能见到他,他战友说今年三月份他被调回了支队,但他情况很糟,常常和领导闹情绪,不参加日常操练,又被调到地方支队去了。
我赶到地方上的支队,终于见到元坚,他消瘦又颓废。我说我可能会出国,希望他能振作,不要这么消沉。我心里盼望着他说,别走,请留下来!但他却说,走吧,祝你幸福。
“前几天子卫来武汉,带来我的护照,他已经订好了11月5日飞美国的机票”,明秋的眼里涌上泪花:“我很矛盾,子卫对我真的很好,我不忍心辜负他;可是我打心底放不下元坚,我该怎么选择?”摊开的双手里,是一把聚不拢的灯光。
记者手记
选择之难
本报记者马冀
有很多人是如此看待生活的:即一个人这辈子生活得怎么样,不外乎在几个关键时刻做出所谓正确的选择。婚姻所以能被称为大事,大概就是因为它被看作是人生的几个关键时刻之一。
现在摆在明秋面前的就是这样一个关键时刻:一边是出国的护照、事业有成的子卫和可以预见的大好前途;另一边是小兵一个的元坚,不用说远景,就是近景看起来也显得模糊。
把两个人做这样的比较,多数人最后的选择可以想见。
但讲述那天,明秋也表露过她内心真实的想法。两个人相比,她喜欢的是元坚,“只要元坚的一句话,我愿意留下来。”明秋说得很认真。
于是矛盾出现了,合乎逻辑的选择和内心真切的冲动,我们该跟从哪一个的引导?
我不能帮明秋选择,我只是觉得世界上真正能在每个关键时刻都做出正确选择的人是很少的。所谓正确的选择,往往都是结果清晰后再放的马后炮。和做出正确选择相比,人们更缺乏的是承担选择的勇气和恒心。
选择所以难,是难在承担。而一个无法承担的人,我很难相信他会永远做出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