壳牌再演“安然欧洲版” 凸显管理短板
壳牌的案例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石化行业的通病
荷兰皇家壳牌石油公司前董事长菲利普·沃茨（Ｐｈｉｌｉｐ Ｗａｔｔｓ）原不习惯在公众面前表现谦卑，但2004年2月5日在一群金融分析师和媒体记者面前，他对自己1月9日没有参加将壳牌油气“确定”储量调低20％的电话会议表示道歉：“我很遗憾，感到歉意，我错了。”
但这样的姿态并没有挽救他的职业生涯，为了平息股东和分析师的愤怒，沃茨已经辞职。不过壳牌的信任危机并没有因此结束。
3月中旬，壳牌再次下调探明油气储量数量，从而使得误报的数字达到41．5亿桶。目前，壳牌已受到美联邦检察官办公室、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调查，此外还将面临英国金融监管机构金融服务局（ＦＳＡ）的调查。
壳牌怎么出错了？
冰山一角
2004年1月9日，壳牌出人意料地宣布将确定的油气储备等级降低，将“已探明”的39亿桶油气重新划归为“未探明”类或“具有开采前景”类，相当于2002年底储备总额的20％。
“壳牌这次储备等级下调，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想更正以前划分为‘确定’储备的错误纪录。”能源业咨询机构伍德·麦肯齐（Ｗｏｏｄ Ｍａｃｋｅｎｚｉ）高级分析师罗伯特·普拉莫（Ｒｏｂｅｒｔ Ｐｌｕｍｍｅｒ）告诉《财经时报》。
他说，壳牌误报的储备主要是在1996年到2002年发生的，大约有一半属于澳大利亚的Ｇｏｒｇｏｎ天然气田和壳牌在尼日利亚的运作。就Ｇｏｒｇｏｎ来说，早在1997年关于这个项目最终开发计划还没有确定之前，壳牌就把它记录为“确定”储备，“这是非常让人吃惊的举动”。
普拉莫说：“一般情况下，对Ｇｏｒｇｏｎ这样一个大型的液化天然气项目来说，要把它定为‘确定’储备，至少需要最终销售协议和各方开发这个项目的诚意。”
尼日利亚的情形也相似。“壳牌与合作伙伴的投资还没有定下来，且壳牌还没有确定性拥有ＯＰＥＣ分给尼日利亚石油出口配额的一部分，壳牌就将储备纪录在案了。”普拉莫说，“这也是个令人吃惊的错误。”
但在致力于提高欧洲公司管理水平的Ｋｎｉｇｈｔ Ｖｉｎｋｅ 资产管理公司管理总监艾瑞克·拉埃特（Ｅｒｉｃ Ｋｎｉｇｈｔ）看来，“壳牌危机的发生，可能与公司荷兰、英国双重所有权有关。”
壳牌的业务为两个独立的、分别在荷兰和英国上市的公司所把持，两个公司都有自己的董事和遵循的法律。“这种复杂性结构诱发官僚惰性，造成模糊不清的责任界限。”拉埃特说。
就荷兰皇家石油公司来说，公司的监督和管理董事控制着董事会的提名，股东的权利很小，同时整个集团被一个管理委员会控制，“阻碍了强有力领导的出现”。比如沃茨就没有竞争对手埃克森美孚石油李·雷蒙德的权力大，雷蒙德领导着一个坚持严格汇报制度的高度集中的公司。
在20世纪90年代末，当很多竞争对手通过大胆的并购壮大自己的上游资产时，壳牌的双重所有权结构使得用股票购买资产变得困难，因而对并购态度并不积极。2003年，壳牌每天产量下降10万桶，2004年保持不变，2005年会下降。而相比之下，ＢＰ公司2003年产量略微上升，2004年会增加10％。
下调的影响
普拉莫认为，壳牌下调储备等级的直接后果是“公司油气储量有机替代率、寻找和开发成本将受到重大影响，而这是评判一个石油天然气企业业绩的重要标准”。
根据伍德·麦肯齐的计算，在壳牌下调储备后，壳牌的油气储量有机替代率从105％下降到57％，而美孚与ＢＰ分别为116％和152％。同时，壳牌每桶新开采油气的成本从4．27美元上升至7．90美元，而美孚与ＢＰ分别为3．93美元和3．73美元。
另外，壳牌的储备寿命（基于2002年）从13．6年降低至10．9年，而美孚石油与ＢＰ分别为13．3 年和为12．9年。
“这表明，下调储备后壳牌与竞争对手相比，处于更加不利的地位。”普拉莫说。
不仅如此，壳牌的信誉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害。“人们一直认为壳牌是最稳当、最坚固的一家公司，”拉埃特说，“但他们突然发现这家公司也一样报喜不报忧，管理变得无力和无序。”
但普拉莫认为，储备重新定级不会影响壳牌的增长前景，“壳牌基本层面仍然表现良好。”2003年，壳牌的收入达到127亿美元，从尼日利亚到阿曼到北海依旧有156亿桶的储备。
此外，将油气储量的从“确定”降为“可能”并不代表一无所有，“如果壳牌在Ｇｏｒｇｏｎ、尼日利亚有了最终的投资决定，这些储备就能成为确定的储备，具备相应的商业价值”。
技术与管理两大短板
普拉莫认为壳牌的案例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石化行业的通病。从目前来看，石化企业自己控制着储备纪录，对于哪一勘探项目划分进“确定”储备中没有多少透明度。比如壳牌只汇报欧洲、除此之外的东半球、美国、除此之外的西半球4个地域的储备情况。并且很多情况下，储备纪录在有了初步发现后就确定了，几年内都不作审核。
面对这种情况，普拉莫建议壳牌首先应当提高储备汇报的信息透明度，加强审计部门的独立性。“考虑到这块业务对公司的重要性，我们希望能够对储备汇报提供第三方的证明。”
普拉莫说，“比如对于Ｇｏｒｇｏｎ天然气田，如果当初有了更为详细的纪录，有了第三方公证确为壳牌‘确定’的储备，就不会发生记录错误的事情。”当然这也需要ＳＥＣ对储备等级划分设立更加严格的措施。
其次，壳牌今后应该在寻找新的石油储备项目中投入更大的精力，并树立自身的竞争性产品。在这个需要高度协作的公司，甚至竞争对手也希望看到壳牌有所改变。不久前，壳牌希望能够获得安哥拉海上油田50％的股权，这对于过去来说是一种转变。
从管理层面，拉埃特认为壳牌首先应当重拾自信。“壳牌有不错的员工、资产、让人自豪的蓝筹股，最近一段时间的负面舆论只是暂时的”。
同时，他希望壳牌能被一个统一、独立的董事会所管理，不像现在荷兰和英国之间一分为二。并且，“要有一位强有力、有责任感的ＣＥＯ来领导整个公司，使公司变得更加灵敏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