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故事:他们是怎样长大的?
林伟雄:一头羊该如何率领一群老虎
广东顺德伟雄集团,一个拥有松本电工等五大知名品牌、十余家分公司的民营企业集团,隐身其后的却是一个小学文化的老板林伟雄。无数的同行曾预言它活不到新世纪,无数的传媒惊诧着这个咋咋乎乎的“广东农民”,是如何把一间昔日的“普通平房”,盖成了今天的“巍巍大厦”……
在《伟雄集团创业20周年纪念专刊》上,一位老员工写文章“忆苦思甜”:“早年的顺德没有文化娱乐,没有电视电影,有人形容这里是文化的沙漠,但在厂里,乐事趣事却经常发生。很多时候厂长亲自下塘抓鱼,老板娘抱来木材烧烤,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鱼聊天;逢年过节,他们会带着大家到到酒店吃饭喝酒,在酒桌子上畅想未来。林老板夫妇善良随和,甚至和家人一道照顾员工的生活,有时候下班回宿舍发现衣服已经洗好,饭已经做好,就知道老板来过了……”
林伟雄告诉记者:其实大多数顺德人经营企业上都有一个“配方”:敛才才能聚财。同时他也认识到,依靠亲情化的管理,最终只能让员工们喜欢留在这里,认真做事踏实干活,却难以让所有人都思考、行动创造起来。企业的活力只能让老总一人去点火,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老总从学识和精力上都将越来越力不从心。
上个世纪90年代初,随着企业规模膨胀,林伟雄开始推行管理用人上的第二部曲:“放权运动”——放手让别人去干,自己任董事长,妻子秋丽娟任总经理,抓大的决策。公司的日常工作由副总经理签字决策,部门的日常事务由部门主任说了算,就连某一个工位的管理也责任到人。
“放手让别人去干”,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心理障碍并不小。实在管不住自己,两人就干脆结伴出国旅游。一个月后回来,发现企业“无为而治”居然运转良好,不仅形成了全员负责,调动了全员智慧,而且实践证明,这样做还有一个意外的好处:很多小问题小毛病被消灭在萌芽状态,自己再也不用扮演忙忙碌碌的“救火英雄”。
责任到位了,利益却悬空了。有一次一位副总经理找林伟雄谈心,吞吞吐吐地半天云遮雾罩,林伟雄好不容易才理解过来:“你的意思是不是现在操心太多,而收益太少?”
这次谈话让林伟雄思考:“夫妻店”不能“二人赚”,现代企业必须尊重员工对物质利益的合理要求。利益调整问题因此被推向前台。在这方面,林伟雄显出了过人的大气与果断,他很快咨询了各路专家,宣布对企业进行股份制改造,实行“精英人才持股制度”;对普通员工,将通过修员工宿舍、建工程师楼、探索更加合理的奖惩措施来消除其后顾之忧和不安定因素。
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伟雄集团前前后后投资创办了十多家子公司,每一家子公司都按照高级管理和技术人员持股的方案招募能人,设独立法人,逐步形成董事会和管理层“两权分离”的治理结构。
而对于后来大名鼎鼎的松本电工有限公司的筹办上,林伟雄甚至让初期几乎没有资本投入人才们共持有了50%的股份。
一个好的机制正如一个诱人的金丝笼。正是“孔雀东南飞”的大好时光,林伟雄振臂一呼,人才云集。伟雄集团形成了顺德企业界的一道奇观:一个小学文化的老板,背后凝聚了一大批博士、硕士、工程师甚至法国专家,一头羊率领了一群老虎。
伟雄集团就是这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腾飞起来的。
刘永好:新希望野鸡变家鸡之道
1993年,当时的大邱庄庄主禹作敏和刘永好聊天,禹作敏说:我在大邱庄的每一个企业都是红红火火,管理到位,产品畅销;但一到外地办企业,总是办不好,为什么你能办好远在外地的分厂而我却做不到?
饲料业是一个产品附加值很低、运输半径很短的企业,企业高速发展的唯一途径就是:在每一个地方,用“资金的蛋”去孵出一只只“会下金蛋的鸡”,像可口可乐一样。
然而鸡有家鸡和野鸡之分:前者是既能下蛋也会归巢;后者是虽会下蛋但一不留神就会飞得无影无踪。在家鸡和野鸡的转化过程中,国内不知多少民营企业为此吃大亏,上大当,有的倾家荡产,有的元气大伤。
新希望在这方面从没有过大的失误。因为早在1998年,刘永好就开始着手解决企业“高速扩张发展与粗放型经营管理的矛盾”,首要的目标就是总部与分支机构的授权与监督、激励与约束问题。
授权是理所当然的:只有分公司总经理的责权利充分到位,人员、物资、资金能够合理支配,这个企业才会有应变能力和竞争实力,所以新希望属下的分公司都是当地独立的法人机构。新希望同时实行分公司总经理的收益和绩效挂钩政策;1998年当刘永好提出自己的“百万富翁”计划时,集团内最早的一批“百万富翁”就是诞生在这一层面。
与此同时,刘永好还另外宣布了两政策:总部对分公司的财务直管和技术直管。
所谓财务直管,即分公司财务主管由总部直接委派并对总部负责。财务主管根据一系列完整的规章制度,对分公司的回款问题和资金流向实行监督。鉴于国内不少企业的分公司失控主要来自于财务失控,新希望此举称得上基本保证了集团的资产安全。
技术直管即配方直管和质量直管,其目的是避免分公司的行为短期化。实行业绩与收益挂钩之后,追求当年赢利最大化难免成为分公司的必然冲动。原料上以次充好,生产上偷工减料,包括在配方中少加一两样东西……这样的产品在肉眼上看不出差别,但农民长期使用,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从而影响整个品牌在该地区的形象。1995年,江西某分公司老总通过这种手段当年多赚了500万,但此后三年,希望饲料在该地区销量大大下降,“这三年我们吐出来的远远不止2000万。”刘永好对此事记忆深刻。在刘永好看来,所谓管理是既要“管”,也要“理”。在防止企业短期化方面,他的思路是两条腿走路:一方面通过技术直管、审计监察体现“管”的一面;另一方面还必须理顺机制,从根本上消除短期化行为的动机。
譬如多品牌战略。新希望迄今为止共注册了十几个品牌:希望、国雄、佳好等等,这样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避免各分公司在主观利益驱动下相互冲击市场。
又譬如对总经理从一年一聘改为三年一聘,任期一长,其经营行为就不会太短期化。
再譬如对总经理考核从单纯的销量考核改为四三三考核制,四成代表质量,三成代表销量,三成代表企业管理综合系数,同时实行提成预留制度:10万元提成当年提4万,余下6万和下一年的经营绩效挂钩……
尹明善:力帆摩托创新无敌
“创业之初有人说:尹明善连摩托车轮子怎么转都搞不清,居然也来赶浑水。但我铁了心,我知道自己的优势——创新的优势。”
走创新之路是企业一开始就确立的目标。企业要靠什么生存,靠什么发展,在这一点上我们坚定不移。1992年我们只有几个人,就开始想要造全中国没有的发动机,最后因资金短缺,无疾而终。1994年,我们有了500多万资金,狠狠心拿出50万来搞开发。三个月后,居然大功告成,全中国独一无二的100毫升四冲程发动机终于成了我们的专利。
消息刚一传出,浙江省钱江集团找上门来,要求包销:1995年你们一台都不准卖给别人,我保证买你们8万台。
1994年我们总共生产发动机两万台,一听8万这个数字,差点昏了过去。1995年我们实实在在地卖了8万台发动机给钱江,每一台赚200元,这个品种共赚了1600万。
尝到甜头以后,在这一年我们又投入100万元,差不多花了五六个月,搞出了100毫升的电启动发动机。当年投放市场,从9月到12月,共销售6万台,又赚了1500万元。这一年是我们突飞猛进的一年,我们搞出了两个“全国没有”,一下子就用500万搏回了3100万——常常午夜梦回,忍不住会感到不太真实。
创新的动力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我开始大张旗鼓组建技术中心,每年拿出销售收入的4%投入新品开发。这样的手笔在摩托车行业绝无仅有。如果开发部门用不完这笔钱,我会骂他们无能。
另外我还发现,创新里面也有制度设计问题,比如某些国营企业,开发部门十个人设计了一个新品种。却有100个人跑来领奖金,开发者积极性必然受挫;所以他们常常是认识不晚,开发很慢。于是我规定谁开发谁得奖,谁出大力谁获重奖。
从那以来,我们几乎每半年推一个新机器,现在是每个月就能推一个全国没有甚至全世界没有的新机器。比如110毫升立式发动机,过去全世界没有,我们把它开发出来,去年一年就卖了四十万台。最火爆的时候,厂商几个月前就打来预付款,货却发不出去,以致于每个星期我们都得到机场去包几架飞机发货。
创新带来的惊喜告诉我一个道理:你要想把一件事情做大,就一定要搞出大家没有的新产品。所以有时候我和手下开玩笑:你哪怕是做馒头,也总得在形状上、花色上想点办法,最好是市面上没有卖过的什馒头,可能一下子引起轰动。98年以后我提出了“摩托车时装化”,认识到创新不一定局限在高科技,有时候摩托车或发动机仅仅改一下外观,就如同时装改一下领或袖,就会好卖。比如我们一款发动机边盖改了改形状,成本只增加了两元,却在市场上多卖了五十元。
创新无止境。每一次新品开发成功,我都要告诫员工,不能有“李自成进北京——江山铁打”的感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中国摩托车发展势头是如此的快和不可阻挡,以至于一切落后者都难免被辗于轮下,抛于尘土。近几年来,国内同行大家都开始创新了,每一家企业都在搞技术中心、开发中心甚至研究院,我们怎么办?我们只能“认识更新,投人更大,方法更好”。
投资的力度等于创新的速度。拿破仑为什么打胜仗?是因为他的军队行军速度是130步/分钟,其他欧洲军队是70步/分钟。最近年我们在技术开发上每年都投入近一个亿资金,因此我们推出的一个个崭新技术,将是别人很难在短时间内消化和赶上的。投入更大,技术含量更高,企业更上台阶,这恐怕就是“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的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