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遇见千万富翁
外面的世界确实真精彩,精彩到处处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稍一留心,我竟然在三、五天之内接连遇到了三位与千万、甚至是亿万资金打交道的人物。
第一位,是我在火车上邂逅的。火车是从老家开出来的,所以,当我对面坐上一位头顶微秃的中年人之后,我仔细看了他两眼。旅途空寂,我向来喜欢与人神吹胡侃。然而,他那略带沙哑的嗓音却触发了我童年时的记忆,一句“您是H叔吧?”不禁脱口而出!而随着他那句惊讶异常的“啊?!” ,我当即明白:他真的是H叔,一个虽然不能说是看着我长大的,但却肯定是见过我穿开裆裤的人,一个曾经辉煌过(据说发财后曾一度喜欢买楼送美人)但最近好似有点失意的能人。
一番人生如梦、光阴如梭的感慨之后,H叔大方地让一只烧鸡、三瓶啤酒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旅行桌上,我也平生第一次实现了在火车上大口喝酒、大口啃烧鸡的宏愿。至于啤酒何以是三瓶而不是两瓶,则是因为H叔还有一位同伴,据他介绍,是老家的一位市长秘书,这次是他请来陪自己上京办事的。
不过,出于我那仅有的一点社会经验来看,那人当秘书是可能的,但却肯定不是市长的秘书:第一,年龄偏大了一些,哪有五十来岁的秘书?第二,穿着也不太像,腰间那条松松垮垮、看不太清本色的腰带,至少已经用了五年甚至是十年以上了!第三,他的身材不仅太瘦了,而且肤色也没有那种体现出社会主义优越性的油光,显然平常的饮料还是以清水或是清茶为主的;第四,仔细观察,竟然发现他的“大前门”没关好,显然是因为忘却的原因。
趁着H叔起身如厕的时机,我随口问了几句,几个来回之后,我就搞明白了:他确实当过市长秘书,但那是在我还上小学的时候,我长大之后,他已到下面局里当了个办公室主任。现在已经提前退休,经弟弟举荐在为一位乡长当清客、写写上报的材料,此次是被H叔拖着到北京去签一个关于绿色农药的合同。
略知H叔的现状之后,等他一回来,看在久别及烧鸡的面子上,我开始随口恭维H叔的雄才大志。而H叔几口啤酒下肚之后,也将长辈的风度显示了出来,除了将一只鸡腿塞到我手中之外,也将自己的上京目的全盘告诉了我:到处借贷、投入了二百万之后,他终于与一位国家级专家研制出了一种绿色无公害农药,现在就是去北京与一位香港投资者签定合同,人家的初期投资是五千万!
在讨论了一番五千万到手之后是买奔驰还是帕萨特之后,他又随手从皮包里拿出一张1923年版面值10000的德国马克让我欣赏,在我答应他帮忙找人问问该纸币的价值之后,他掏出一张名片告诉我:此行胜利之后,我们多联系,有机会合作,我高薪聘请你,争取能给老家的父老乡亲们做点有益的事情。哦,对了,因为手机丢了,还没来得及补办,所以,名片上的手机是打不通的,你先打家里的座机电话吧。
第二位,也是在火车上认识的。还是因为我爱聊天的习惯,对面一个腰别手机、手拿大厚包的憨厚老哥成了我的聊友。世界上的事情怎么就那么巧:他不仅是我的河北老乡,而且和我一位哥们的哥哥是朋友。高兴之余,我的话也多了起来。当我告诉他自己是一位俄语翻译之后,他竟然冒出来一句:“从俄罗斯搞条旧军舰如何?”
看到我稍微一愣,他连忙解释:俄罗斯的旧军舰多,退役后都要拆除,可是,由于俄罗斯一来资源丰富,对废钢铁兴趣不大,二来也因为拆船是个重污染的动作,俄罗斯讲究环保,所以,俄国的军舰是中国拆船市场上比较抢手的东西。
由于对军舰还是有所了解,所以,我很清楚想拆它需要很多启动资金,而且还需要有自己的码头,需要打点好码头周围的方方面面,哪一样离了雄厚的资金都是不行的。于是,我很不客气地问道:“您的拆船厂在哪里?拆军舰可是需要大批资金的,启动资金的数额也是非常大的!”
“我跟天津拆船厂合作,只要船到了中国肯定没问题,我们可以随时调动几亿的资金!”
“那您的办事处在哪里?”
“在北京郊县的一个大市场里,一会儿,我们的火车将从那里过,你看远处那片蓝顶房子,就是我们的市场,我在那里有铺面。”
“是那个废旧钢铁市场吗?”
“是的,我的铺面在里面算是很不小的!”老哥自豪地说道。
-尤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