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广州的这一年淘金史
网友:九月以后
2004年3月,我辞掉一个小但很富裕的某城市的工作,来到广州。
在来这之前,听人说广州遍地是黄金,所以我也来采金。希望自己运气好。
我妹妹在03年11月到我所在的w市,所以在我离开w市的时候,她对我说:你要想好,在广州你可能一个星期就找到工作,也可能一年都找不到工作。不过你在这里这么不开心,走了也好。
终于选择离开w市。其实离开之时并没有多么的开心,因为在这里三年了,我有不错的收入,虽然工作辛苦——在生产一线。但还有对我很好的朋友。只是对于在这座城市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些事,给我造成了伤害,至今仍不能释怀,所以想用离开来选择新的生活。
3月13日早上四点,长途车到达广源客运站,下车之后,好多人,很拥挤。给我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我很笨。因为我手上提着一只皮箱,挎着一个包,还有一个大大的塑料袋,那是同学和朋友送我的吃的、喝的。还有一箱蛋黄派,是我上车后,另一个朋友一定塞进来的。
总之两手没得空闲。下车后,人家跟我讲话我一律不理,因为心里一直记着朋友说的话,广州很乱,好多抢劫事件发生,而且车站有很多骗人的。在广州的同学对我说,下车后,等到五点半左右就有公交车了,你到对面从***路公交车到终点站下车,然后打电话叫人接你。(因为我姑姑一家在广州)。但我没听,我就是不想等,因为手上提着那么多东西,还挤公交车,很不方便。就这样,我就开始找出租车。
因为我第一次到广州,对这里很不熟,包括我姑姑住的地方我都不是很熟,我对出租车司机说,我要到某某地,我故意装的很熟的样子,那司机说打表吧,我说行。因为我在武汉,出租车都是打表。我没想到广州这么大,同学跟我说的几站路程出租车却绕了那么久,然后我就开始担心,我不敢拿手机打电话,但司机问我去哪里我都说不清,我就让司机把我送到***路公交车总站,那时可能太早了,街上找不到电话亭,然后司机就带着我在街上找电话,好不容易找到一部电话,打我姑父电话,可是关机了,打我叔叔电话,我叔叔的也关机了。最后想起,姑父还有小灵通,然后就打过去,我就说我已经到了,在某某超市门口。我姑父后来就让出租车司机接电话,然后出租车司机就按照我姑父说的,顺着路把我送到我姑姑家门口。我这才想起,忘了说谢谢。其实开始不太相信他。只觉得这里真怪,明明我下车打电话了,车子停在那里,怎么那个出租车的表还一直在跳,从广源站座公交车要两块钱,但我花了三十五块钱的的士费。我一点都不心痛,反倒很感谢那个司机。他陪我找电话,还和我姑姑讲电话说路线。
就因为这件事,我对广州有了点好感。
到我姑姑家,我姑姑在睡觉,不过我好像有点不高兴,我说你们手机怎么关机了,明知道我今天到的。(我上车前有给他们打电话,我是12日中午一点出发的)我姑姑说,手机充电,你昨天一点才出发的,我以为没那么快。
我说我说过了,五点左右会到的,我姑姑说,***从那边过来坐火车晚上才到呢。我说我花了四百多,是长途车,火车才一百多就可以了。你不能说坐飞机也要那么久吧?
我姑姑没说话,我姑姑挺疼我的,所以我敢用这样的语气,否则我是不愿寄人篱下的,我一定会去找我同学,哪怕我们平分水电房租,我都会出去住的。我姑姑问我饿了没有,我说没有,我现在精神好好,我明天要出去玩。我一个月不找工作,我要好好玩一阵子再工作。我姑姑说行。反正有吃有住。
这时我发现,住的地方真的很难说,我姑姑租的房是单间,可能他们只以为我住几天而已。(可后来错了,我住了三个月)。就让我姑父去我叔叔那边睡。我叔叔一个人住。
住的我很内疚,但我一直不好意思提出搬出去,或者到别的地方。
来广州第二天,明就来找我玩,他是我初中同学,他比我早一个月来广州,住在他姐家,离我姑姑家很近。他带我去熟悉周围的环境。并带我去银行,因为我告诉他,我身上的钱只够路上花的,现在只有几十块了。我得取钱。他说你取多少,我说取五百吧,我不想花我姑姑的钱。
然后我们一起逛街,他告诉我哪里是网吧,哪里是银行,还说哪里有什么,给我介绍了很多。这样有一个星期了,因为每天我们都去逛街,上网。大部份时间在网吧。
这一个星期内我从没想过要找工作,明对我说,你现在有吃有住,担心什么?我都一个月没上班,还不是一样过。你不要急,玩一段时间再说。但一个星期之后,我实在没办法再玩下去,我感到住在我姑姑家大大的不方便。虽然我姑姑、姑父疼我。但是我仍想早一点找到工作。心里一直觉得工作应该不难找,看我同学来了一个月都不急,所以我也不急。总是想着工作可以慢慢找。所以在玩了一周后,我开始找工作。
我姑父那时不让我出去找工作,说外面骗局多,他说我的工作包在他身上。就这样我也不急。他的确是帮我联系了好几家。我来了一周后,我姑父的一个朋友介绍我一份工作,在元岗,汽车修理城。做文员。薪水没谈。我当时不在意薪水。因为我以前不是做文员,没有做过相关工作,所以我很有自知之明。我想如果能让我做文员,有电脑,那我就可以学习,这个工作可能是我的跳板。下午,姑父的朋友开车来接我,到了汽车修理厂,那个公司还可以。因为我是学机械,所以表面上跟他的行业还是对口。再加上是熟人关系,所以我不感到别扭。那里负责人问了我一些简单的问题,然后就让我填了一份履历表。收了我的简历和各项证明的复印件。让我回家等消息。
几天之后,那里说不让我做文员了,让我去他们公司的门市部工作,过一段时再调到公司。我认为门市部就是卖东西的,他们说包吃包住,五百块钱一个月,我那时有点想去了。我觉得最主要的是能解决我住的问题。我后来告诉我同学,说我过几天要上班了。他说在广州五百块钱算什么啊?能买什么东西?最少也得千儿八百的。太低了。我一想也是。回家就对我姑姑说了,我不去了,工资太低。我姑姑说,是有点低,不去就不去吧。让你姑父和***(他们的朋友)说一声。就这样我没去那个公司上班。
这是我找的第一份工作。
四月初,我想充实自己,然后同我姑姑商量,我付了三百八十块钱的学费,在一个电脑培训班上课,时间不限制,学会为止。我就练习。对于word、excel,这些我以前就会,打字速度以前也有60个字。我想学点别的。所以我自己买了书,然后就是用这里电脑在这里充实自己。不用老师教。只有实在不懂的就问老师。
这期间我也在找工作,看前程招聘,上南方人才网,周六周日去天河的南方人才市场,其余时间在这里度过。广州的天气也慢慢热了起来。
第二份工作仍是我姑父帮我联系的,上班地点离我姑父家很近。
新开的一家皮具公司。那时刚到广州,后来才知原来皮具公司挺多的。第一次真正面试时间是晚上七点,因为是新开的,租的房子正在打扫,但办公室这边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生产线也好了。我看过。那是个温州老板,姓王,当知道我从浙江过来,所以很高兴,说我们也算半个老乡是吧,我说是。他问我对那里的感觉怎么样?为什么要离开那里?说真的,这难倒我了。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很难回答。但我还是回答说,我喜欢那里,但因为想找一个适合自己发展的地方,所以来到广州。虽然我现在什么都不懂,但我可以学习。看起来他好像对我很满意。他说有机会他带我去温州。后来他大部份时间在和我姑父谈,因为他租的厂房装修不过硬,地板有的高有的低,我也见到。他希望我姑父帮他解决这个问题。这是后来我姑父对我讲的。
这家公司我没有去成,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姑父没答应他,因为他只答应出材料费,人工费算我姑父还他人情,那就是他让我在他公司上班。我姑父说,那些房子,请人整修,最少得耗费3000块。就算我的车油钱不用算(材料由我姑父拉),但是请的民工工钱还是要给。那民工要工钱,肯定得找我姑父。所以这份工作我根本不想要。如果我姑父真得用3000块来换我的工作,那也太不值得了。生意人是很现实的。
第二份工作也告吹。
三月份的时候,在番禺的同学叶来看我,我们是在我姑姑家吃饭,我发现她变漂亮了,成熟了。说话也头头是道了,我和她好像有些格格不入了,我仍是那个大大咧咧,像刚出校门那样,依然扎着马尾,唯一的改变就是我修了眉,而她烫了小卷,涂了淡淡的口红。很时髦。我当时是很羡慕她的。我想她应该混得不错。应该是个小白领吧。我心中也想着,自己在广州一定要做出成绩。
她带我去天河城,看衣服,那里面的衣服令我惊诧,因为我并不富裕。所以从没想过要买那么名贵的衣服,我的衣服都是在一般的店子里买的,一百块钱上下,有的还没一百块,四五十,二三十也有。舒服就可以了。她也只是看,不买。我问她的工作是什么,她说是电子商务。我信了。
我不想看衣服了,也不想看那些金器,玉器,因为天河城里的那些东东实在不是我能消费得起的。我对他说我们去南方书城吧,我喜欢看书。然后她买了一本关于销售的书。所以我相信了她是做电子商务的。我们一直玩到下午五点,然后他带我到天河城附近的麦当劳吃东西。她抢着付钱。吃东西的时候,遇见一对夫妇,很是羡慕,我们聊了一会儿,原来他们昨天从澳门飞到广州,今天六点要飞回成都。因为阿姨(这样叫吧)生病了,他老公所以就带她出来玩。他们还去了香港。
六点钟从天河城走出来,我叫她别回去了,明天再回去,她说不行。然后我们一起坐车到火车站。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她一定要送我上公交车,然后她再去流花车站坐车回番禺。分别后前还叫我有空去找她玩。我们各自上车后还发信息聊天。这一天的相处,我发现她是真的关心我,对我好。
从心里我认定,叶会是我这一辈子的好朋友。她是我中专同学,三年的同学。然后一起在w市做同事两年。她比我早来广东。
一星期后,深圳宝安的同学香来广州看我,她请了五天假,不过在深圳玩了两天,所以到我这里只有两天可玩了。我到广州站接她。发现她没变,穿的衣服也还是那样。还没学校穿的好。我突然感到同学之间的差距。我知道香一直过得不好。他没毕业就出来了,也没毕业证。
那天我们一起逛街,玩。当天晚上,我们商量同学好不容易见面,我和他一起去番禺找叶。当即我就打电话给叶,说香也在此,并让他们两个通了电话。说要不他明天来广州找我们一起玩,要不我和香明天一起去番禺?因为香的假期快结束了。叶这时说,我不在番禺,我在珠海,要后天才能回去广州。到时去看你们吧。我当时信了,还觉得有点内疚,因为我没上班,以为大家都是闲着。
接下来我就陪着香在广州玩,也带她去了上次叶和我一起去的那个麦当劳吃东东。我总感觉香这几年过得很不好。她说她在深圳常去麦当劳,但看她吃东西的样子却不像。我心里一阵难过。香的性格也改变很多,可能与自己工作的环境有关,再加上这个社会的生存本身就是很难。但香还是跟我有说有笑,讲她在深圳的生活,说的全是好的方面,说她的男朋友,讲她男朋友的那些亲戚,工作很少提及。我都在一旁听着。 这是我的一好习惯,那就是全心全意的对待朋友,不掺假。她说她很羡慕我,因为我姑姑对我这么好。是的,我姑姑对我真的很好。现在恐怕像我这样,没有工作,姑姑还能养着我,不管暂时也好长久也罢,对亲戚之间的感情也是一种考验。因为我听说过很多大学生在广州找不到工作就睡在天桥下的事,我没见过,但在火车站确实每天都会见到很多大包小包的人,坐在一堆,不知是离开还是刚到。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我都感到很恐慌。没来由的恐慌。尽管他们说我算好的,可我一直并不觉得我算好的,算是不知足吧。我特别想用一份工作来寄托我现在的生活。但几乎每个同学、朋友见到我都是让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找工作。现在不急。现在可能是想,大家都是安慰我吧,因为在广州想找一份工作是不难的,但想找一份好的工作却是很难。高不成低不就的,就更不好找了。
最后一天,香要回宝安了,我帮他买好了车票,送他过了检票口。就这样我们迄今为止,没有再见一面。
四月七号,我还没找到工作。叶打来电话,问我要不要去番禺看看,说我她做一样的工作,我说行。工资多少,他说包吃住,七百。我说我先过去看看再说。
其实还有一点我没讲,那就是我在w市的时候,就听同学说叶在番禺搞传销,不管是否事实,我想朋友就是朋友,大家都是为了生活,各自选择的生活方式不同而已,或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一直我都坚信,只有没有欺骗我、伤害到我,那么我们还是朋友。不管他从事的是什么职业。
再说我到广州她来见过我,我看他也不想是做传销的,但这次去她那里,我想如果能找到一份工作也不错,找不到工作也可以验证叶到底从事的是什么工作。(其实验不验证都一样,但当时还是有这种想法)我到番禺时,就带了自己的手机,还有一套衣服。连证件我都是带的复印的。毕业证身份证都是复印的。原件留在家中。这一点我是提防着的。不是不相信朋友,是想保护自己。我这样做又不会伤害到朋友。
这些我都对叶讲了,她说让我都带过来。我说不用了。反正我姑姑没上班,如果真的急需她们可以帮我送过来。叶默认了。
这时明还没找到工作,他待我一直不错。得知我第二天就要到番禺,就说,我这是第一次来广州,哪里都不熟,说要陪我一起到番禺去。我说不用了,那也是我同学。他劝我在路上一定要小心,别跟陌生人讲话。还说如果去到那里真是传销要怎么怎么样?(明以前被传销骗过三千八百块钱,后来出来了,所以他劝我格外小心。)
四月八日早上八点半左右,我打电话给叶,说我准备出发去番禺,到那里可能十点钟。她告诉我她今天走不开,公司很忙,要下班才有空。她叫我坐下午的车,在下午五点半赶到就可以了。我说下午?那我明天去吧,她说,今天来吧,没事的,车子多的是。我说行。
后来就去找明玩,他一听就反对,说不行的。你马上打电话给你同学,说明天再去。下午五点半到那里,磨磨蹭蹭天都黑了,有什么不对劲你都没办法了。我说没事,那是我同学。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一手机,钱不多,就几百块。他说,那我和你一起去。我说不用了。
然后我和他一起去上网,回到家,我姑姑发现我还没去,就问我,你怎么还没走?我后来和我姑姑开玩笑说:啊?原来你早巴不得我走?我今天下午就走了。我姑姑说:什么?下午去,不行。理由是和明一样的。明也在边上。然后我姑说,我陪你去,然后马上坐下一趟车回来,如何?我说不用了。她就说给明钱,让明送我到番禺。我不答应。然后我姑姑就说,那你就别去了,工作不急,我说不急就不急。
这天也没去。因为我姑的坚持,我就妥协。所以没有去成。打电话给叶,讲了这事。说明天去。叶同意了。
四月九日,坐车到番禺就十点多了。我在小北车站下车。给叶发信息。她说她马上到。然后我就顺着街溜达。找到一个士多店,在那里买了一本书。过了一会儿,十分钟不到,就接到叶的电话,她已经到车站附近了。我发现我们还是心有灵犀的,我倒回车站大门口,面向大街,然后向左走,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叶了,她也正朝我这个方向来。她说她正在麦当劳吃早餐,问我吃过没有。我说吃过了,他就说,现在带你去宿舍吧。
我说你住哪?她说,不好意思,暂时你不能和我住一起,你要住在另一个朋友那里,住员工宿舍。我说行,当时我还是有点介意,我们同学三年,同事两年,但我没表现出来。就当是公司是这样的。
写到这,大家肯定想:这小妞遭遇传销了。
叶带我穿街走巷,最后穿过一家商场的小门,带我来到“宿舍”那是一间两室一厅。一进门就有二三十双拖鞋,我当时就有点想到了,但没作声。叶带我来到房间,同时接我的还有一女生,叫珠球。
说是我老乡。叶说我就住这一间房,现在棉被都不用买,就买些日常生活用品吧。
我把我随身带的一个包放在房间,并看了一下房间,挺整齐,只是房间空隙地方放了很多包。看到那么多拖鞋虽然我有疑问但我没问。厨房有个小男孩在煮菜,我问珠珠,是不是你男朋友,她说不是?我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我认为只有男女朋友才可以住在一起的。这是叶说,珠珠叫我姐,那男孩也叫我姐。我也听见他们叫了,确实感到挺亲切的。
喝了一杯水,叶说,我们出去吃饭吧?我说,不用出去吃,就在家里随便吃好了,小弟(不知名,就这样称吧)不是在做饭吗?我来帮忙,好不好?他们说不用了,我们三个出去吃。我说不好吧,叫上小弟吧。小弟说,不用了,饭还没熟,等下还有同事回来吃饭呢。我说同事?小弟你不用上班吗?他说我今天休息。我说哦。
然后就随叶一起出去逛街,吃饭。我买了牙刷、口杯等生活用品。因为他们说棉被不用了,等我先到公司看了合不合适再说。
他们又带我逛了商场,看到有包,就说,你怎么还不喜欢挎包,我说不喜欢,觉得麻烦。我有包也不知包里放什么。我逛街一般都是在牛仔裤口袋里装着钱和手机。如果这两样要用一个包,大材小用了。叶说,不行,你要学着打扮一下才行。我送你一个包吧。然后就对珠珠说,你说我把我那个包送给她好不好?我没看到那个包,只听她们两个在那说。珠珠说好啊,那个包挺好看的。我说我不要,你送给我,我也很少用,浪费了。
最后我感觉到有点饿,就说出去吃东西吧。叶就带我到一家店,那里的小吃真的很多。我们叫了三碗面。在武汉呆过的都知道,武汉有一种著名小吃就是热干面。现在很多年不曾回家,所以特怀念那种味道。之所以选择这个面,是因为这种面也是拌的,而且看着不错。那个盘了太大了。另外叶还叫了一笼包子,不像小笼包,就是包子。那么大一笼,真多。我看了一下,觉得这家店真的很实惠。最后没吃完的包子,珠珠打包,说带回去给大家吃。我想付钱的,最后叶付的。
这时差不多有十二点了,我打电话给我姑姑,告诉他们我现在在吃饭。在这里不用他们担心。
出来后叶打的,带我去公司,我问他,不可以坐公交车吗?干吗打的?他说这样快一点,平时赶时间都是打的。我没怀疑,只当她是当我第一次来,想优待我,所以就打的。
然后到了一栋居民楼。就在马路边。路边有一个士多店。他们就对我说公司就在这栋楼里,我说这不是住宅区吗?他说是啊,但是租金便宜,所以就选择这里。这里又不是工厂。我这是已经明白大半,已经有了疑心。但我公平是决定上去看一看。
七拐八拐,到了一栋楼的天台上,我奇怪别人的楼顶竟然可以成为到另一栋楼的路。当时不知道是六楼还是七楼,反正上了好几层。然后我就到了一个小房间。一进门,我发现叶没进来,而门也在我身后啪的一声关上。珠珠和我一起进来。 屋子里坐在地上的有几十个人,窗户没开,也没开灯,一个男的站在前面给他们讲发家之道。珠珠对他讲了什么,然后他们叫大呼欢迎靓女,还让我自我介绍。门口那里面除了门边站着两个,还有那个讲话的,再加上我和珠珠,其余的不分男女,一律坐在地上,我感到窒息。我知道我遇上传销了。
这时我对珠珠说,叶呢?她为什么没进来?我有话对她讲。珠珠说,等一下,她过一会儿来,她有点事。这时我不再慌张,我知道紧张解决不了问题。我感到头痛,我就问哪里有洗手间,去洗了个脸。洗手间就是一个水龙头,什么都没有。出来后,那个讲话的,又开始带着众人叫欢迎欢迎,我面无表情的说,我不是靓女,你们不用欢迎。我现在要出去。珠珠拉着我,说叶一会儿来。我说她怎么还没来?珠珠说她给我买水去了。
我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叶还没上来。但里面的人不让我出去。也许是天助我也,这时有人进来,我趁他们门没关上之际,夹在防盗门和木门之间。这样他们两个门都没法关上,门外也有两个人,外面的人不让我出,里面的人拉着我进,我抓住防盗门,不他进,这样他们也没办法,刚好有人买菜从门口经过,朝里看,我想他们不是看我,而是看坐在地上的一堆人。我出来了。这是他们明智的选择。
但他们不肯让我下楼。这时我已经没有恐惧,因为不在房间里,在很多人要经过的地方,是没法控制我的,除了一种,说服我,让我心甘情愿的留下来。但在当时这是不可能的。我下楼时,一个男的拉了我的手,我很反感,然后摆开,就朝楼下走。先前那个男的拦了我好几次。但我没有任何软化。然后就说,打个电话给叶,电话是打了,不知道他们讲了些什么,所以放我走。还说了句:叶经常在我面前说你很能干,你和她关系很好,今天见到你,你不如叶。
我说:是,我很笨,我不如她。但关你什么事?
这时珠珠主动拉我下楼。我没哭。后来我问珠珠,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做下去?她说:这里很好啊,人又热情,真的不错。
我说我没想到叶对我这样?她怎么还没上楼?这时我就哭了。
珠珠劝我。我说,珠珠,你和我是老乡是吧?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相信你,可是你也这样。叶和我相处那么多年,她对我这样?
她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说:我没想成怎么样?只是我不适合这里的环境。可以吧?那些人怎么不让我出来?
珠珠说,这里都是这样。你再考虑考虑。
没想到到这种时候珠珠还让我考虑。
在一楼士多店门口,我见到叶和两个男的在讲什么,我走近时他们分散开来,我感到他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我暂且不怀疑别人对我的任何动机。只讲我所遇见的人和事。
叶的手上没有水,如果她手上能拿一瓶矿泉水,我可以相信她多一点。
我、珠珠、叶在街上走,叶说往右走吧,我不同意。因为右边是我没走过的路,我选择走左边,因为这边是我们打的过来经过的路。叶说那边的风景不错,我说我现在没时间看风景。走那边吧。
叶听了我的,可她对我好像无话可说。我擦了擦眼泪,对叶说,我要回广州了,你能帮我把衣服从宿舍拿出来吗?叶说玩两天再走吧?我说不了,我现在就要回去。珠珠说,是啊,玩两天再走吧。我说不行。我还得继续找工作。
珠珠当着叶的面问我:你们多久没见面?你觉得叶姐变化大吗?
我说:变化大,我们就一年多没见面,她是2002年9月离开w市的。
她继续问:她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我说:她变漂亮了。人不存在好坏之分,不是绝对的。叶对我而言,是朋友。不是好人与坏人的区别。
她说:你玩两天再走吧,你们好不容易见面。
我说:上个月我们还在广州一起吃过麦当劳呢。现在这么近,我们可以经常见面。
她说:你这样走了对得起叶姐吗?
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我说,这不存在对不对得起谁,她没有对不起我,我也没有对不起他。我回去是因为这里的工作环境不适合我。(这时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虚伪)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一个有亭子的地方坐下。这时叶说,科、雄、伟也在此。这个消息令我非常震惊。因为这些同学在校都是和我关系较好的同学。雄是从小学到初中到中专,一直和我同学的。毕业我们才分开。科和伟是我在学校很好的哥们。
我到广州后,他们三个一直与我联系的非常密切。经常给我打电话,安尉我。他们一致说他们在某手饰厂做模具。那时我还信了。叶说我们同学很多都在这边。
然后就打电话给科,说我在这里,还说我不适合这里的工作,决定要离开。还叫科来这里陪我玩。科在半小时内赶到了。然后叶打电话给阿雪,也是同学,叶的老乡,和我不是同一专业,但因为住过隔壁宿舍,所以相处得不错。叶当初来,是她打电话叫叶马上来的。叶前一天接到电话第二天就辞职了。然后就到了她这里。
这时我接到一个电话,是通知我去面试的,在黄埔大道。然后我就说,看来我真得回去了。
科问我: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一个月多少钱?
我说:我想从文员先做着,学点东西,一个月有千儿八百就可以了。
科说:怎么一年没见,你就变成这样了?以前不是挺有抱负的吗?
我说:我有抱负啊,但也要看能力,我现在找工作,就等于零。电脑水平,不高,我会的,大部分人都会。我不会的,别人也会。英文?就26个字母,凑合在一起,就认不出几个了。其它?就剩下父母赐给我的,一双手、一双眼,一个大大的脑袋。
科说:我现在一个月赚的就有你一年赚的多。
我说:各人的命不同。我只想过我自己的生活。
这时我打电话给我姑姑,我姑父也在边上,我姑父问我工作看了没有?怎么样?
我说还可以,做市场营销,但是我不适合。所以我要回去。
我姑父说,不想做了就回来吧,没什么的。
这时我姑姑接到电话,就说:还可以你干吗要回来,先做一段时间再说嘛。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我姑姑还是想法简单的,我姑父还是看事情看的多一点的,他知道我心里有话,但是没说。所以一听我要回去就一口应承。而我姑姑,认为我说不错,既然不错的工作按常理就应该留下来。
我叫叶带我去拿衣服,叶说玩一下再回去。这次我没拒绝,因为已经闪定走了,没所谓了。看他们也没勉强我,而且也叫来其它同学。所以我想我是不会被感化的。就答应下午四点钟走。然后我们四人一起,我、叶、科、珠珠到了星海公园,在公园里,见到很多人,他们向我介绍,说这是同行,我应着。阿雪没来。我们就到处转了一下。没多久阿雪就来了,她也没多大变化。见面后讨论最大的是衣服。
珠珠很会说话,她对阿雪说:*总(这时我才知道,阿雪已经是经理级别的了。)你的裙子好漂亮。阿雪应了一下。我们看了一下风景,来到一个茶楼。看来叶跟茶楼老板很熟,可能是老顾客吧。这里我也见到了“刘导”他说他来自江西,做“网络”已三年。好像很老道的样子。我想既称之为导,那肯定是级别相当高的吧。我们在那里喝茶,吃花生、还有好多零食。
因为都是年轻人,表面上大家处得很好。这时叶打电话叫来了雄。我发现现在就差伟一个了。我叫叶打电话给伟,我说可能等我上班后很少有机会来这边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在此聚一聚吧。叶说伟走不开。以前我也听过关于传销的事,但没有体会,也没有证明,所以不好说。后来才想起,伟才来二十几天(他以前也在w市)。可能没那么快有自由吧。
我们喝过茶,一起去球场上打球。也算玩得开心吧。我和科、雄坐在一起时,我问他们:你们为什么要做这一行?他们说,这一行没什么不好啊?
我说,你们有没有考虑去做别的?
他们给我的答案一致是:现在没想过。
他们在一起讨论的是某某有前途,某某某很会说话,某某某进步很大。这些人都是我不认识的。
他们会指着另外一些活动圈子的人说:**做了才几个月,现在怎么怎么样。
他们叫下线会称为“宝贝”。(会给自己带来财运,当然是宝贝)
四点左右的时候,我说我要走了,先去珠珠那房子里拿衣服。叶说不用了,让珠珠一个人回去拿就可以了。我们就在这里玩。快五点了,珠珠拿来了我的衣服。我就打算走了。他们送我。公园门口还有好几个人送我。科和雄说有事就先走了。叶和阿雪、还有刘导一起送我到车站。我买了票。然后他们就陪我,我让他们回去,他们不回,车差不多等了半个小时,本来说是十分钟一趟的。叶说他们今天晚上去ktv唱歌。叫我今天别回去。我说我唱歌很难听,还是回去吧。后来车子来了,我知道,我们这次分手以后不会再见面了。临走之时刘导和我互换了手机。并叫我打了发信息通知他。
七点多钟才到我姑姑家,我姑姑他们还在等我吃饭。我突然特感动。我心里想,如果叶不是以前和我关系好,我能出来吗?我发信息给叶和刘导,说我到家了。他们谁也没给我回过信息。
后来再打叶的手机,已是停机。而我觉得没必要了,删掉了叶、刘、雄、科的手机号码。
我没有恨他们。也没有怨他们。我以为我们的一切会到此为止,但事实上,并没有结束。
刚来w市那时,有一个喜欢了好几年的男孩,我们是同学。对我很好,我的生日他总是会记得清清楚楚。我离开w市后。他跟我说过可能过一段时间也要来。我知道他来是要找科的。因为他们从学校到社会,关系一直不错。而且刚又没什么朋友。我们同学三年,我了解这一点。四月十号上网,在qq上给刚留言,让他到广州不要找科和伟,因为他们可能都在做传销。
插曲一下:在四月初(记不清四月几号,但可以确定是在那几天。)我打电话给刚,被告知电话已停机。我在去番禺的前一天,打电话给科,问他知不知道刚的电话,科说他不知道。
四月十二号,早上七点左右,手机响想,一看是科打来的。
他一开口就凶我:**你什么意思啊?
我一下子觉得全身都冷了起来。但我还是回问他:我怎么呢?
科说:你在qq上留言是什么意思?
我无话可说,但我有一种内疚感。却没有其它。
科见我无话可说。就继续朝我吼道:你以为你很高尚是不是?你在qq上给刚的留言我看到了。
听天这话,我仍没有怀疑到刚,我只当他们哥们情谊好,互相知道对方qq的密码。然后我给刚的留言他看到了。我这样想。
我说: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刚到广州来受骗。
他说:你到番禺来没少一根毫毛吧,没丢什么东西吧?
我说:是没有,对这件事我感到很抱歉。
他问:你没有对其它同学说过这件事吧?
我说:你认为我会对谁说?在学校我就和你们几个关系好,现在你们都在那里面。我是那种人吗?所有的同学我几乎都没联系,一直以为到广州,有这么多同学,找个工作,我不会孤单,寂寞,谁知道会这样。
他后来说:本来有一件事不想告诉你,现在实话告诉你吧。不过你也不要感到奇怪。刚在这里。他已经上了五天课了。你一定想不到的。
这件事对我的刺激很大,但我还是强忍内心的感受,装作很平静的样子对他说:没事挂电话吧。没事你以后也不要打电话来了,我今天就要换手机号。(事实上我到今天也没有换)
电话挂断,我哭了。一个人在姑姑家的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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