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天亮以后说分手?
《天亮以后说分手》是在“非典”闹腾的最厉害的5月上市的,然而,可怕的“非典”丝毫没有妨碍这本书势如破竹的气势,其一个月的销售量就突破了5万册。到目前为止,该书的销售量已突破10万。
这本书以口述实录音的方式记录了19个都市女性的一夜情经历,在为之疯狂的同时,读者也提出了两大质疑:谁来保证口述实录音的真实性?一夜情是否成为都市情感主流?
有多少女人“天亮以后说分手”?
之川是个沉默少语的男人,一直以来做的是财经类记者。一个酷夏的夜晚,之川在三里屯一个咖啡屋写一篇乐评时遇到了欧阳雪,当时的之川绝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成为那本叫做《天亮以后说分手》的书中的第一个女主人公,也绝没有想到,这本书会如此的火爆。
欧阳雪象个幽灵一样出现在之川面前,用手轻轻推了一下之川的肩膀,然后笑着问之川是不是个作家,之川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告诉她自己只是一个记者。
接下来的一幕有点可笑,这个女孩坐在了之川的对面,开始自顾自地说话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之川也由开始时的不经意渐渐被这个女孩子深深打动,“至今依然记得欧阳雪当时抽着烟,很小心地抹眼角的泪,表情是颓废的,声音是沙哑的。”之川在这本书的序言中写道。
欧阳雪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生,13岁开始恋爱,16岁有性经验,18岁想嫁人,然后不停地亲近男人。“现在才22岁,觉得自己像个老人。”
在欧阳雪离开后,之川忽然想到,“这是一个不快乐的城市”。“一些女孩走在大街上看起来很灿烂、很鲜艳,甚至很快乐,但也许实际上她们的内心像欧阳雪一样地不快乐,这个城市也许像欧阳雪一样的女孩还有很多。”之川说。
于是,之川萌发了写作一本与女人和一夜情有关的书的念头,并决定采取口述实录的方式,以求更真实地记录被采访者的经历。接下来,这个财经记者开始“不务正业”地收集资料,东奔西走地采访形形色色的女孩和女人。2003年5月,《天亮以后说分手》上市,以口述实录的方式记载了19位都市女性的一夜情。
该书出版一月后,销量即突破5万册,在当当、贝塔斯曼等排行榜名列前茅。在王府井等书店,该书也成为热销书籍,一度进入排行榜前三之列。该书在某商业网站读书频道连载后,不到一个月时间,已有近4万人参加一夜情调查,网上留言近5000条,均创造了读书频道的纪录。
这本描述一夜情的图书还引爆了一番关于情爱道德和现象的大讨论,内容涉及到网络、性学、文学等方方面面。
而在火爆的同时,也有不少人对给书的两个关键词——口述实录和一夜情提出了质疑。
你相信“天亮以后说分手”吗?
为了更真实地反应被采访者的真实面貌,之川选择了口述实录的写作方式。之川和《天亮以后说分手》的策划人漆峻泓坦言,当初做这本书的出发点之一就是真实。
然而,在这本书火爆的同时,记者发现,有一部分读者压根儿就没把“口述实录”四个字当真。
“我认为口述实录只是一种冠名,其中的虚构空间很大,一个有些文字功底的人完全可以编造出来。我不相信这些故事是真的,至少不全信。我觉得可能有四五个是真的,其他的可能是根据电视、报纸以及网络上的故事虚构的。”北京广播学院一名研究生说。
某出版社的编辑张先生则认为,问题主要出在被采访者身上,他认为,被采访者在叙述回忆时,为了获得自己形象上的满足感,很容易把自己的主观想象添加进去,实际上她叙述的可能是意愿上的东西,而不是实际上的东西。
在本网记者采访中,还有人还提出,1996年安顿掀起“口述实录”的狂潮后,模仿安顿《绝对隐私》,造假者们相继制造出《绝对私情》、《绝对秘密》等书,而这些东西很大程度上都是虚构的。安顿自己都说:“我对其真实性表示怀疑。”这些虚构出来的“口述实录”让他们深受伤害,并开始怀疑任何一本“口述实录”的真实性。
某大学一位传播学专家也提出,其实口述实录这种问题本身就存在着“缺陷”:口述实录大都基于保护当事人隐私,而不采用真实姓名,这本身就给口述实录提供了很大的造假空间。这位传播学专家还从四个方面分析了影响口述实录真实性的因素:
首先,谁来保证作者不是在瞎编乱造故事?其次,谁来保证被采访者所叙述的都是事实?第三,很多被采访者不可能很细致地说明自己的心理活动或者一些细节性的东西,这些东西往往由作者想象得出。第四,在转化为文字的过程中,作者不可避免地要加入自己的感情色彩,这对口述实录也是一种伤害。
对于这些问题,之川表示:“我绝对没有去编故事。”漆峻泓说:“这是个见仁见智的过程,如果有读者读到这本书,认为是虚拟或者虚构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因为阅读是非常个人化的,首先我没有必要去强求读者的阅读审美情绪,同时我们也没有必要去通过某种形式上的东西去证明其真实性。”
即便有读者在怀疑“口述实录”的真实性,但他们依然热衷于读,因为他们认为,这些故事都来源于人们的生活,他们在别人的生活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将从别人的生活中汲取生活的经验和教训。
“天亮以后说分手”已成都市情感新潮?
寂寞是一个杀手,在灯红酒绿的都市的夜晚更是如此。之川说欧阳雪“在黑夜里,是只妖艳的蝴蝶,风情万种”,而到天亮时分,“她的表情则像僵尸一样冷漠,永远是冷漠”。之川的笔下都是一些极度颓废的女人,一些不再思考明天和永远的女人。
几乎每个看完这本书的读者都会被一种悲伤的情绪所弥漫。之川只是平静地讲述了19个女性的一夜情故事,然而,几乎每个读者都忍不住要问:一夜情难道真的成了主流和普遍存在的现象了吗?
《新闻周刊》的一项调查表明:在918名结婚适龄期男女中,有40.8%的人称自己有过一次或多次的一夜情经验。某商业网站也根据此书进行了调查,31%的人表示可以理解书中的人物;26%的人承认自己有过一夜情经历,37%的人认为性和情是可以分开的;11%的人表示痛恨一夜情。
“事实上,纯粹的一夜情不是很多。”之川说。之川所指的纯粹的一夜情是指:通常只有一次,顶多也就是有限的两三次,强调双方均基于性欲求,而没有任何的感情与责任。
而很多的调查数据中可能包含了“非纯粹一夜情”。所谓非纯粹一夜情,譬如说婚外恋、失控、出轨,更多人发生这样的行为,而不是一夜情。
“社会压力依然对那些最时髦的女性产生着影响。”李银河博士说。在之川所记录的19个女性中,她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即使他们在行动上摆脱了束缚,但在内心深处仍然会有痛苦挣扎的自责。
“这些有过一夜情的女性几乎都在痛苦中挣扎,可见一夜情并没有达到普遍的程度,完全不是主流。事实上,主流就是,更多的女性无法承受一夜情,更多的女性有较强的家庭观念,他们仍然希望过上一种安定而从容的生活。”北京师范大学一位教授说。